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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不由深深皺眉。
「闔府性命如今都攥在你手裡,這種時候你怎麼如此刁難?」她重重嘆氣,神情失望而語重心長,「阿嫣,若府里落得抗旨不遵的罪名,咱們都逃不過一個死。何況嫁過去後都是榮華富貴,你向來乖巧,何必在此時胡鬧?」
話音落處,滿屋目光落向阿嫣單薄的身影。
阿嫣心中冷嗤。
乖巧就得任人拿捏,給人收拾爛攤子麼?
小事情上退讓半步吃點虧沒什麼,大事卻半分馬虎不得,尤其事關自幼被偏心的楚嬙。
她站在那裡,勢單力孤,卻柔韌執拗。
「是堂姐不管全家死活,闖出這般禍事,祖母何必往我頭上扣盆子?其實祖母比我更明白,皇上若真心想為謝家賜婚,長安城貴女無數,怎會挑咱們家?可見出閣的是誰並不要緊,這婚事背後必定另有打算,甚至會有兇險。堂姐臨陣脫逃,不就是為此麼?」
「她是什麼打算,祖母想必猜得出來。」
「無非是怕前路叵測,不敢冒險。想著家裡定會逼我替嫁,屆時我若處境艱難,她就縮脖子另尋出路,若處境還行,她怕是要給我栽個覬覦高位,私自冒名替嫁的罪過,再坐享其成登堂入室。」
「可謝家會任人欺瞞嗎?」
「我就算冒名頂替,也是蓋得住火藏不住煙,等到他日東窗事發,那就是欺君之罪。橫豎都沒個好下場,不如死在京城,還不必做孤魂野鬼,連累父母兄弟。」
她徐徐說罷,瞥向母親吳氏。
目光之中隱含警示提醒。
吳氏終於從天降喜事的暈乎里清醒過來,意識到其中兇險,忙道:「這話說得沒錯,若冒名去了,到時候被謝家察覺,欺君之罪誰都扛不住。母親,禍是嬙兒闖的,阿嫣這也算臨危受命。這事總得過了明路,咱們心裡才能安穩。」
母女倆難得同心,老夫人噎在當場。
旁邊薛氏原就不甘心將王妃之位拱手讓人,聽了這話,低聲道:「一家人同氣連枝,且婚書都定了,何必橫生枝節。阿嫣你就懂事些,幫著府里度過這難關,全家心裡定會感激你。」
「是啊,想過明路怕也來不及了。」
身後的堂嫂小聲嘀咕。
阿嫣險些被氣笑,「祖母常夸堂姐懂事,才有了今日的困局,伯母不如教教我,該如何懂事?堂姐丟下爛攤子一走了之,這事原就不是我的過錯,伯母不必如此逼我!以為誰想接這燙手山芋呢。」
這話半點情面不留,薛氏臉上漲紅。
旁邊吳氏亦道:「是不是來得及,總要試試才知道。嫂子若不情願,把嬙兒找回來就是,說得好像誰貪圖這婚事似的。」
口角爭執間,老夫人心煩皺眉。
「好了!」她重重拍了拍桌案,怒視薛氏讓她閉嘴,只向阿嫣道:「你當真執意如此?」
「祖母若不肯,孫女也沒辦法。」
阿嫣自知父親不在,跟這偏心的祖母講不通道理,只道:「話我撂在這裡。若祖母肯進宮,將事情過了明路,再修書給我帶著,派堂哥去謝家親自說清原委,我就接了爛攤子嫁去魏州。若不然,何必特地跑去客死他鄉。總歸是大家的事,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說罷,朝長輩們屈膝為禮,徑直走了。
剩下眾人面面相覷,老夫人臉色黑如鍋底。
但阿嫣最末一句,卻也敲了警鐘。
兩房子嗣不少,又有孫輩繞膝,就算薛氏捨不得這王妃之位,老夫人還想偏袒長孫女,旁人卻哪肯讓親骨肉被楚嬙牽累?
幾個孫媳婦瞧阿嫣說得堅決,畢竟不敢冒險,便圍著老夫人你說我勸,請她入宮說情,免了這場禍事,也不留隱患。
老夫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