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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時辰,那艘大舫總算是拉到玉人河道的開闊處,那畫舫便可以自由漂流,纖頭對著夜空吆喝一聲,我們便收了縴繩,便排起長長的隊到工頭那裡,準備歡天喜地地領我們的酬勞,俱說我們每人可以有兩個饅頭。
忽聽聞那舫中有笛聲傳出,我細細聽來,原來是一首抒寫離別的樂府古曲《折揚柳》。
古人道別離,比我們現代人要感性的多,往往從路邊折柳枝相送,那楊柳依依,正好藉以表達戀戀不捨的心情。
我暗想,方才明明還鼓樂翻天,喜慶非常,不知是何人突然吹起這首飽含離愁別緒的曲子,豈不敗興?
然而那吹秦之人顯然功力匪淺,那笛聲攸揚,婉轉悅耳,難掩一片淒切悲傷之意。好像有人在你耳邊輕輕地對你訴說別離之苦,我一時間便回到我那&ldo;珍珠如土金如鐵&rdo;的瓜州君府。
現如今,問珠湖上也應是碧玉盤上葳蕤盛放,蜻蜓點在粉紅的花骨朵上隨風搖曳吧,我帳然地想著。
當年,也曾有人在湖心亭用笛子吹奏這首曲子哄我睡覺來著。
那人連離別亦是這般別出心裁,與眾不同,他明明就要走了,卻偏不告訴我,便在我午睡之際,吹笛騙我做起那香甜的白日夢來,等我醒來,揉著眼睛問&ldo;夫人&rdo;呢,齊放才報,他早已離去多時了,我思索許久,方才琢磨出其本意,卻是不忍當面道別離,不禁一時惘然。
笛聲如泣如訴,展眉望去,波光粼粼處,東船西舫悄無聲,唯見江心月浸白,連兩人岸的拉縴工人也有三三兩兩地禁不住駐足傾聽。
想來吹奏之人定是明月閣的某位頭牌吧。
一曲終了,笛聲裊裊似仍浮於江心輕風之上,旋即那畫舫歡快的舞樂之聲又啟,似又恢復了熱鬧,舞影綽綽中,最大的畫舫中走出一人,似是微醉,略顯蹣跚地行至舟頭,扶著圍欄沉思,過了一會直起身子迎風而立,才顯那人長身玉立,挺拔軒昂,長發在月色中逆飛,荷色雲錦服上鎖子繡的數朵紅艷的海棠風流,微露內里的白衣盛比月三分,金絲邊繡的緊束窄袖,腰帶處鑲著幾塊雕龍畫鳳的瑪瑙,下擺寬幅上的銀繡如意紋在月光下微閃。
那人微熏,獨立舟頭,慢條斯理地低吟著,那細碎的聲音隨風微微傳到我的耳中 :&ldo;……欲折槿花霜林謝,鏡台空照懶梳妝……&rdo;
舫中又有個小人影跑了出來,仰頭撲到他的腳下,他手中的銀酒壺微灑,便被瓊漿玉液給打濕了。
他微低頭,撫上那個小女孩的扎著雙髻的頭上,紫金冠上的珠子飽滿圓潤,在月光下顆顆晶瑩閃耀,冠後的金翅羽微顫著。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玉人折揚柳(二)
哎?!不對啊,我揉了揉我的那隻好眼,那個高個的雅人看上去十分眼熟啊。
忽地有人大力地撞了我一下,我摔在地上,我眼冒金星中卻見眼前有二三個人高馬大的壯漢,聽口音像是北地那裡來的,長臉的那個凶神惡煞地粗聲喝道:&ldo;像個娘們似地杵在這兒做什麼,沒看見窩窩頭快沒了麼,把老子餓極了就把你給吃了。&rdo;
有人趕緊扶起了我,我捂著腦袋抬頭,原來是蘭生,他崩著臉看著那群壯漢中那個極高個子的國字臉大漢,那大漢的左面臉上還刺著字,像是他們的頭,明目張胆地插上我們的位置,那個國字臉經過我時轉過頭來,陰狠的目光在我和蘭生臉上冷冷轉了一圈,又轉了回去。
蘭生拉我後退幾步,低聲道:&ldo;且忍一忍,他們人多,還黥著面,又是北地來的,恐都是些不要命的遼人莽漢,咱們還是不要吃眼前虧,領了饅頭便去船上。&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