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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嵁并无反应,定定心心写字,仿佛听惯了这话,喜欢就是不厌恶,爹娘喜欢,姐妹喜欢,对他也喜欢。
然而凌鸢不止说,还要说分明:“我喜欢你,不是小时候那种喜欢,跟喜欢爹娘喜欢晴阳舅舅也不一样。我喜欢你,因为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所以我喜欢的是你。”
沈嵁笔锋陡然顿住,笔尖墨色晕染,废了一字,污了一纸的清白。
“沈嵁!”凌鸢直呼其名,“今天开始,我叫你沈嵁了。我不能喜欢一个出家避世的人,我想喜欢作为沈嵁的你。”
她忽伏低了,歪着头脸颊贴住书案自下而上伺探沈嵁的表情,继而顽皮地笑:“其实我犹豫好久了,不是怕被拒绝,而是你跟舅舅真的很像。以前每次想起你都要顺便再想一想他,总觉得喜欢你会不会也变成喜欢舅舅。那样多别扭啊!我不想喜欢舅舅呀,舅舅那么讨厌!”
凌鸢嘟起嘴,显得苦恼:“不过我从来没认过你是舅舅,所以我还是很肯定自己喜欢你。就是喜欢!后来我想明白觉得会有那样的误解,大概是因为感到有点儿对不起舅舅。毕竟,辈分乱掉了呀!”
自始至终都仅是凌鸢在自述,不急不恼,认真地将心思剖白,不留下遗憾。她并非不渴望得到回应,然而关于情感,凌鸢更多的只求心安,并非强索。
因为内心澄明,才敢洒脱。
清泠悦耳的笑声乍然响起,沈嵁蓦然仰首,入目一抹俏丽,在雪白的花雨下翩然。那称不上是舞蹈,就只是旋转,凌鸢会武,但从未学过舞。然而轻盈的步伐让她看起来有着跃动的韵律,蓬开的裙摆上芙蓉花盏得到了舒展,刹那盛放在衣裙上。
“沈嵁,今年我不会再来见你。现在开始,每年只在杏花飘雪时我才会来见你。见一次便说一次,我喜欢你。你不告诉我你的心意,我就还一整年不见你,直到你愿意回应我,或者,我放弃你。所以趁现在,好好看看我吧!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穿这样好看的衣裳了。下一回,我身披的定然是嫁衣!”
于是凌鸢果然离开了。甚至都没有确认沈嵁有否抬头看她胡乱的旋舞。她终究是羞赧的,在心上人面前袒露心迹,说着看似成熟又倔强的话,却还是怕被凝视。更怕,没有那双目光在身后追逐。
因此她不能知道沈嵁目送她背影消失,那样的良辰美景下再没有落笔写下一字。
全家人直到五月节时才发现凌鸢不往静思园去了。之所以隔了那么许久才觉出异样,主要凌鸢信誓旦旦与沈嵁说完那番话后,没几天就跟着叔伯们又出门了。那一次去的滇南,一来一去足有月余。回来后正巧,闯荡江湖许多年的落欢也返回总宅。凌家这些小孩子,凌鸢拔头份,全是跟着落欢屁股后头遛大的,哪个他都抱过哄过,男孩子还一起洗澡咧!见着他回来,清一色全欢喜疯了,跟猴子猴孙见着美猴王回花果山一样,恨不能夹道欢迎。
如此热闹的阵仗,家里人更没留意凌鸢素日行动轨迹。而四月下旬,凌鸢又就近跟傅燕生去了一趟山西,生意事不忙,玩儿得倒来劲,硬是拖到月底才意犹未尽地回来。诚然如今她出门身边也不是只有长辈在敦促,冉清晏和沈家那对双胞胎十足成了她的跟屁虫,道东道西都伴着,四人俨然一个小型团伙。
这才试过一次,傅燕生回来就撂挑子了。那泼天的怨气,直叹孩子大了管不了,劳民伤财啊劳民伤财!
听他措辞这样严重,小舅子落欢头一个跳出来奚落:“姐夫就爱拿乔!你能有我当年苦?一溜小屁孩儿,稍不注意就哭了,一哭还牵连一大片。我的个苍天,那才叫生不如死!”
茂茂横了他一眼,不怀好意道:“那舅舅是不是该感谢我等不杀之恩啊?毕竟好歹你一不小心活成了大侠咧!”
子承父业,嘴都是遗传,傅燕生这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