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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怕給葉念文壓力,不敢多說,但這錢,終究是巨大的壓力。
夫妻左右商量,終於在葉思北開學前夕告訴她:「要不你去打工吧。」
讀了高中還有大學,都是要花錢的事兒。葉思北去打工,家裡就多個人一起還錢。
葉思北聽了這話,就愣了,她有些茫然:「我都讀到高三了,為什麼還要去打工?」
後來,她哭著求他們,她說自己成績很好,一定可以考個大學。
她的哭聲讓黃桂芬終於爆發。
誰不是可以有個美好未來呢?憑什麼她是大姐,她可以犧牲,葉思北不可以呢?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每個人都是這樣痛苦的人生,她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她就可以爭呢?
那晚上,家裡吵得厲害,葉念文就躲在自己房間,他用耳機塞住耳朵,大聲的放著音樂,聽p3里歡快的旋律:「向天空大聲的呼喊說聲我愛你,向最美的星星說聲我想你……」
葉思北在外面哭,黃桂芬哭,葉念文哭。
有的是哭過去,有的哭未來。
最後葉思北終於被迫決定退學,然而就在退學前夕,他們學校的老師來做動員工作,說葉思北成績很好,有人願意捐助她,可以繼續讀下去。
葉思北高興得哭出來,她立刻就跟著老師回學校。
在葉思北走後,葉念文坐在房間裡,他聽見自己母親,在客廳里小聲嗚咽出聲。
或許只有困難解除那一刻,父母才願意去面對,自己的錯誤與無能。
從那以後,葉思北和這個家,似乎就有了一層隔閡。
她拼命在逃離這個家,這個城市,而面對女兒的逃離,隨著年歲漸長,黃桂芬越來越害怕。
她害怕葉思北離開,她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出於擔心,或許是出於抗拒女兒對自己的不喜,又或許,是內心深處,人性那一點點自私。
養兒防老,她老了,她就開始害怕,自己老了之後,該怎麼辦。
她的母親,最後是她和妹妹送走的,她的弟弟雖然在外賺錢,但是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顧人,她不敢想像,如果沒有葉思北,以葉念文的脾氣,怎麼照看他們?
葉念文已經習慣父母的付出,他甚至沒想過回報。
於是她和葉思北拼命對抗,她脾氣越來越暴躁,葉念文說她煩,不懂得與時俱進;葉領說她小氣,說她愚昧;葉思北說她從不關心她,不愛她。
每個人都在討厭她,嫌棄她。
可她又的的確確,為他們所有人,奉獻了一生。
只是給葉念文葉領的多一些,給葉思北的,少一些。
等後來,葉思北出事,她接到電話那一瞬,腦海里就想起年少時所有的見聞。
那個報警跳河的姑娘,那些被指指點點的姑娘。
性算不了什麼,只要不被人知道,那和被人打一頓,被狗咬一口,有多大區別呢?
她這一生,見過各種人情冷暖,十年浩劫,九十年代下崗潮後帶來的動盪,性本身,在這人生漫長的時光里,在生死,在貧窮,在困難面前,並不算什麼。
可怕的是,你是個異類。
葉思北這一代人,生於90年代,被譽為跨世紀的新一代,他們記事開始,就是香港回歸,中國加入wto,國力蒸蒸日上,經濟社會文化全面開花。
這一代追求個性、獨立,以特立獨行為榮,永遠不能理解,對於黃桂芬這一代人而言,異類是多麼可怕的含義。
兩代人被時光打磨後徹底不同的世界觀,終於在這一場災難中尖銳爆發。
她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女兒,可最後,女兒卻告訴她,她的保護,才是對她最大的打壓。
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