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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此時天色已是傍晚，街上沒有多少行人，街道兩旁的小攤還沒有收起，賣餛飩的大爺在招呼客人，後廚忙碌的年輕姑娘脆聲應諾。

&ldo;這家餛飩鋪子開了幾十年了，味道很不錯，&rdo;謝夫人這才發現她指的地方竟然還是故人，她帶著幾分追憶道，&ldo;我記得當年來的時候是一對父子。&rdo;

&ldo;嗯，&rdo;謝婉輕聲回應，儘管她現在還是不大明白，但她心中對皇室的憤懣卻漸漸平息，被這眼前極具煙火氣的景象安撫下來。

&ldo;婉兒，王朝易改，可百姓是不會變的，&rdo;謝夫人也不著急，不疾不徐道，&ldo;打個比方，若是前些日子你爹爹沒有獲勝，邊城已經被吐蕃占領，那你說吐蕃會如何處置邊城百姓？&rdo;

謝婉沉思片刻，&ldo;若是吐蕃首領是個有遠見的，會以安撫為主；若如傳言一般野蠻粗魯，邊城百姓就會淪為奴隸。&rdo;

&ldo;不錯，&rdo;謝夫人讚賞的點頭，&ldo;王朝由百姓組成，但百姓不歸屬於皇室，我們不能寄希望於吐蕃的首領英明與否，將軍們守護的是百姓。百姓受難，皇室可能心痛愧疚，也可能為保全自身，直接割地賠款，將百姓拱手相讓。&rdo;

&ldo;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這天下換一個主人也是一樣的，三百年前這天下歸屬於他人，這邊疆一樣有人守護。今日邊疆有謝家軍守護，三百年後可能會有李家軍、張家軍。&rdo;

&ldo;支撐我們的不是榮耀，而是責任。&rdo;

謝夫人輕柔悠遠的聲音還在耳畔徘徊，謝婉覺得像是當頭一棒，又像是有什麼從迷茫中被喚醒。

謝婉也不知道自己懂了沒有，但到底有些什麼不一樣了。

……

第二天果然有人來接她們，陸毅官拜雲麾將軍，是謝嵐的心腹中的心腹，謝嵐不止一次在戰場上救過他的命。

&ldo;嫂子，&rdo;陸毅是認識謝夫人的，&ldo;這是侄女吧，都這麼大了。&rdo;

謝婉眨眨眼睛，看向謝夫人，謝夫人點點頭，介紹道，&ldo;這是你陸叔叔。&rdo;

謝婉會意，起身行了個福禮，&ldo;陸叔叔。&rdo;

陸毅可不敢受她的禮，畢竟她身上還有個縣主的封號在，他躲開笑道，&ldo;侄女肯定不記得我了，說起來我還吃過侄女的滿月酒呢。&rdo;

謝婉是在邊城出生的，一周歲後才應召回長安。

她抿唇一笑，&ldo;陸叔叔這樣的大英雄，我那時不記得，現在卻是不會忘了。&rdo;

陸毅先是一愣，轉而大笑，&ldo;我這樣的莽夫，算什麼英雄。&rdo;

謝婉經過昨晚謝夫人的教導，對保家衛國的將軍尊重敬仰之情達到了頂點，她笑了笑，沒有說話，言語永遠沒有行動表達來的直接。

&ldo;軍營情況有些糟糕，夫人前往還要多加小心。&rdo;說笑過後，陸毅神色凝重對謝夫人道，&ldo;我和弟兄們都聽從夫人領導，至於其他人……言語冒犯之處還請夫人包涵。&rdo;

如果只是來軍營參觀或者尋找主將，謝家軍中大多數人都不會對謝夫人有敵意，反而會對失去丈夫兒子的謝夫人抱有同情，即使是如今有反心的一些人也是如此，但恰恰相反，謝夫人不是這個目的。

謝夫人不擔心這點，她素來不是靠武力取勝的人，點頭輕笑道，&ldo;那我和婉姐兒的安全就要拜託將軍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