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第1/2 页)
郁光被砸了臉也沒什麼反應。
他其實很能理解鄭成的心情——
旁觀了兩年懦弱者被欺凌,習慣於看戲,嘲笑。
可厄運突然調轉方向,讓他成了當年的懦弱者——不敢朝施暴者抵抗,便只能將憤恨報復到比自己更弱的人身上。
這樣的人最可憐。
不想放任自己膽怯,卻又不能做到一直秉持勇敢。
高磊林沖澡去了,熱水器開啟的嗡鳴聲足夠蓋過室內的響動。
鄭成像是掙脫束縛的跳腳猴子,沒好氣瞪著他,屬於郁光的衣服一件件被砸過來,有的砸在肩膀,有的蓋在臉上。
大部分是蓋在臉上。
衣服還是收得太遲,被暴雨舔舐得深一塊,淺一塊。
他那件晾在最外面的白襯衫被舔舐得最狠,白色布料濕淋淋變得半透,涔涔地往下滴水。
啪嗒啪嗒——
他的臉,他的口鼻都被吸滿雨水的濕布料蓋住、捂住。
呼吸要很用力,吸入的氧氣卻少得可憐。
窒息感裹挾著黑暗侵入每一分毛孔,緊閉的眼帘陸續迸發閃爍的雪花噪點。
像沉入深海。
皮下血管被水壓擠扁,周遭一切嘈雜都歸於寂靜……
郁光估摸著時間,任由窒息感水珠從臉頰順著脖子往下淌,打濕了睡衣領口一圈。
沒等多久,浴室門開了,高磊林腳步聲由遠及近,由緩轉急,猛地將蓋在他臉上的衣服挑開,扔到鄭成身上。
「鄭成,你他媽有毛病?!」暴怒的一聲,鄭成和劉志傑的肩膀隨之打了個顫。
明明之前高磊林弄他比這些更過分的,卻看不慣鄭成弄他。
郁光默默在心底腹誹:
人吶,都是這樣奇怪且善變的生物吶。
窒息的後遺症是大腦運轉遲緩,郁光低垂著腦袋靠在椅背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那件昨日出現在陌生號碼發來的圖片裡的白襯衫,此刻正髒兮兮癱在地板上,可憐巴巴地擠在鄭成腳邊。
高磊林扔過去的,而鄭成嫌棄地躲開了,所以白襯衫落到了地上。
布料蹭花了泥巴印子,鄭成注意到他心疼的目光,劣質地踏上去踩了幾腳。
污水從白布下流出。
郁光眉眼壓得很低,表情藏在燈下黑的陰影里看不真切。
鄭成踩到那條線了,他想,鄭成一定會為之付出代價,或遲或早。
但郁光希望早點。
因為他從來都不是什麼皮毛乾淨的家寵。
他是睚眥必報的野狗,耐心只有丁點少,獠牙卻有兩寸長。
-
暴雨不停不休地下了好久。
郁光洗過滾燙的熱水澡,渾身皮膚都燙得發紅,上了胭脂似的。
喟嘆一聲,他無視掉黏在自己小腿和鎖骨的若有似無的視線,裹著一身熱氣爬進被窩。
剛放鬆下來,床頭的手機突然響了。
條件反射地心尖兒一跳。
郁光不得不承認,那個僅僅停留在手機中的陌生號碼實打實影響到了自己的現實生活。
甚至像是不惜時間地給他下蠱——一種聽到消息提示音就心顫的蠱。
深吸一口氣,郁光把腦袋埋進被子裡縮成一團,閉眼良久才睜開,慢吞吞按亮了手機屏幕。
初始亮度太高,在極端黑暗中刺地郁光眼疼得幾乎要流淚。
眯著眼先把亮度調低,他才在一片水霧裡看向消息欄——
不是藍色簡訊圖標。
而是來自高磊林的微信紅包提醒。
郁光:……
說不上來心底是鬆緩多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