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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个笑意来,“因为在我看来,记忆是一个很虔诚的东西。有了感情,才会有记忆。哪怕有一天我被遗忘了,别人找不到我了,我还可以凭自己的感情自己的记忆找到自己。我不是为了别人记住我而记住别人,我记得谁,都与他无关。”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我才发现明悬还维持着那副姿势立着,袍子被湖风吹得飒飒。过了一会,我才听见他的话音,“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很有道理。”那声音里分明掩着几分叹息。
根据我的经验,当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一些形而上学的东西时,听众一般只有云溪,而云溪的反应一般是飞快地寻找突破点,从我意想不到的方面出奇制胜地给我迎头痛击。今天,明悬不但专心听我说了,还这样赞同我,倒把我探讨人生的兴致勾了起来。我立即拿出我对这个问题的体悟同他分享。
“你知道吗,鱼就只有七秒的记忆。第八秒时它就会遗忘最初的起因。很多人觉得这是造物之工,是天生的特质,但是我在想,如果我是鱼,我会在前面的有限的秒数过里得尽量快乐,到第七秒我就停下来回忆我记住的一切。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任何东西。所以我觉得,鱼的弱点就在于它学不会重复,要是学会了重复,它就和我们,能在脑海里留住很多东西。”
明悬回身认真直视着我,嗓音柔软起来,“所以,重复的意义是什么?”
“是刺激。”
“刺激的意义是什么?”
“是记忆。”
“记忆的意义是什么?”
“是感情。”
“感情的意义是什么?”
我被问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明悬等他公布答案。良久,他温煦地笑笑,默默拍掉手上的泥土,一言不发地拉过我,示意一起回屋去。
☆、泉水
不知是在哪里,我见过一句话,说是言语是误会的根源。接着,我做了一番外推。言语是误会的根源,误会是矛盾的起因,矛盾是戏剧的生命,戏剧是小说的宗旨。由此可知,言语就该是小说的主要推动力。从这个意义上讲,如果把我和明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写成小说,前五天用一两章就可以说完,第六天的故事用四五章很可能还收不住笔。
我揣着疑问跟明悬回到了屋里,突然想到和记忆有关的一个要命的问题:我来这里的本意是想求鬼湖谪仙解开忘忧泉封锁的记忆。由于被鬼面参抢走了云溪的书信,我觉得失了凭证,就再没有为这事向明悬开过口,现在看来,即使不提及云溪,凭着我和明悬这些天的交情,应该可以先问出一些线索来。
这样想着,趁着明悬解下外袍挂在架子上的功夫,我站在他身后,尽量装作无意地问他道,“你知道忘忧泉吧。如果一个人饮下了忘忧泉,要解开被覆盖的记忆,是不是很困难?”
他理着略微有些皱褶的袍角,答道,“这倒没有什么难的,再喝一盏就是了。只是,忘忧泉之水不是凡人应该触碰的,也很少有人能真正取到。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些东西的?”
我对忘忧泉的功效暗暗吃惊,觉得还是隐瞒一点消息为妙,“我是听师傅说起的。既然忘忧泉有这样的奇效,岂不是可以为很多人抹去不好的记忆?”
明悬轻笑了一声,“忘忧泉只有自愿喝下去才有效用,来抹掉那些人们心里最想遗忘的记忆。要是真的只需要‘喝下去’这个结果,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刽子手拿着忘忧泉当□□灌。”
他见我没明白,又说道,“方才你不是还对我说了,人宝贵的就是记忆。哪怕不是十全十美的,甚至是大家都摒弃了,只有你一个人存留的记忆,你也会因为其中那份感情去好好珍惜。如果谁都可以用一盏忘忧泉偷走你的一片记忆,那么记忆本身就会脆弱到没有任何意义。”
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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