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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洗漱過後,林循看著沈鬱十分熟練地摸索著,將一次性床單鋪在床上。
她挑眉看著他幹活,有點意外。
「你之前就住這個酒店?住得慣麼?」
條件真的不算好,連她盛霖苑的房子都比不上,更不用說昨天看到的,他在臨江閣的家。
「上次來已經很習慣了。」
沈鬱掖好最後一個角落,拍了拍乾淨的床單,拉她坐下,「二十歲那年第一次來,還真住不慣。總疑心床上有蟲子,而且房間裡,也有氣味……現在想想那會兒膽子真大。」
「是啊,」林循想想都替他後怕,「你一個盲人,一個人來了這麼遠的地方,都沒碰上壞人。」
沈鬱笑道:「是啊,出了機場之後,我隨便找了個順路的司機,給了他一筆錢讓他載我來祁南縣。一路六個小時,那司機沉默寡言一句話都沒說,就好像暗自謀劃著名在哪個山溝溝里殺人越貨……但六個小時後,他送我到了這裡,幫我開了房間,又幫忙把行李送到樓上……他臨走前還塞給我兩個包子,一瓶牛奶……所以我很喜歡這裡。」
林循似乎能想像到那時候的他。
不像現在這樣熟練,走路都會磕絆,穿著件清清爽爽的衝鋒衣,踩著雙黑色登山鞋,長得那樣漂亮貴氣,卻滿臉沉冷,不近人情。
「所以,能告訴我了麼。」
林循摸著床上粗糙的床品,「你那會兒為什麼來這裡?」
房間裡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腐舊氣味。
沈鬱用食指在她手心勾了勾,「哎」了聲,「說出來有點丟人。是在看到你發第一條朋友圈的第二天。我跟老太太說學校有個為期兩周的活動,不回家了。」
林循一怔,忽然想起姜老太說的話。
——「看你發了條朋友圈,他便覺得你過得很好,自己該放下了。明明是高興的,卻又忍不住跑去外面喝了一晚上的酒,回來醉醺醺吐了一馬桶,邊吐邊跟我說他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我問他明明這麼喜歡,為什麼不告白,他卻沒吭聲。但我知道的,是因為他眼睛看不見,怕你嫌棄他。」
她恍惚地回憶起那個時間點,他給她發了最後一條微信。
【看到了你發的朋友圈。你在南漓電影學院上學?我記得你當初填的理想學校就是那裡,恭喜。】
原來是那次。
林循的五指慢慢收緊,將他的手指握在手心裡。
「哎你別多想啊,也不完全是因為你。」
他說著,眉頭輕輕擰起來。
「我復讀那年恰好國家出了盲人卷,你知道的,我考上了晝大的工商管理專業。」
「但讀了一年吧,就覺得挺沒意思的。沈昌亦讓人打了招呼,系主任對我格外照顧,每一門考試都幫我安排了口試……同學們也特殊對待,特殊的另外一個含義,就是邊緣化。」
「我當時就覺得,以我這個身體條件,就算把文憑拿到了,又能幹嘛呢?」
他說到這些,表情多少有點不自在。
在喜歡的人面前。
總想佯裝得很完美,很強大。
但他那會兒還真不是。
狼狽的要死。
「沈昌亦表面上依舊很看重我,每隔兩個月就帶我去世界各地看病。但有一天我難得回家,拿一份我母親留下的不動產資料,卻碰巧聽到他同我繼母說,讓她不要總和我過不去。」
沈鬱抿了唇,聲音是漠不關心的冷淡。
「原話大概是——『沈氏一半的資產在他母親名下,簽了財產公證的,我也沒辦法。但其餘的,他沒能耐跟你兒子爭,你跟他計較什麼?』」
林循聽著,忽然伸手抱住他,把臉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