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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循想起自己忙碌又痛苦的大學時代。
「大二的時候,有個同系的學長追我。我們一起合作過項目,他性格也不錯……有一天,他約我吃飯來著。」
沈鬱聽到這,忽然彎起嘴角,有耐心地問她:「那你去了嗎?」
林循視線落在他帶了弧度的唇角。
在心裡喟嘆,這人怎麼長得這麼完美,笑起來也好看。
他輕鬆的語氣,讓她覺得這些陳述也沒那麼沉甸甸了。
她弓了背,把濕潤眼睛藏進他掌心裡,也跟著笑起來:「去了。結帳的時候才知道,那頓飯居然要五百塊,我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學長說他來付,我不肯,執拗地付了一半……後來他第二次約我,我找了個藉口,拒絕了。」
「我知道自己很彆扭,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林循咬了咬唇,逼著自己說下去。
「之前在你面前,我一直以為,我是幫助你走出困境的那個人,你也反饋給我最好的嗓音,我覺得我們是平等的。」
「所以……所以我明目張胆地覬覦你,坦白對你的喜歡,跟你告白,甚至向你求婚——」
她顫抖的自白,終於被他沉著嗓音打斷。
「——那現在呢?」
他將她拉起,重新摁回懷裡,輕撫著她不住打顫的脊背。
「現在覺得不平等了嗎?」
「是,不平等了。」
林循窩在他胸口,把淌出來的眼淚蹭在他鎖骨上:「你聽清楚了麼?這就是我,清高又自卑,狹隘又逼著自己坦蕩。但沒辦法,我改不了,這就是我為人處世的辦法,我靠著這些守住了自己。我知道一個從小就自信大方的人該是什麼樣,但我做不到。」
從來都做不到。
抵禦貧窮、維持體面需要拼盡全力。
抵禦誘惑更需要。
今天有學長請的五百塊的午餐。
明天就有服裝廠的老闆,居高臨下地說,月供幾萬塊包-養她。
導師花十萬塊買斷她的畢業設計,以為是對她的恩賜。
南電門口,每天都有來物色女學生的富豪,只要她肯點頭,都不用畢業就能被包裝得光鮮,送進沉沉浮浮的名利場。
但她不是沒有家教的小孩。
她父親千里迢迢到這裡打工,她奶奶晝夜難眠地賺著辛苦錢,不是為了送她去那樣的地方。
他們對她寄予厚望。
所以他們的孩子,一直高傲地挺直著脊背,不願讓他們在黃泉之下被人戳著脊梁骨謾罵。
卻也在骨髓深處,烙印下了這些根深蒂固的壞毛病。
越清高就越自卑。
不肯求人,不肯虧欠,生怕自己因為還不起而喪盡主動權。
「所以,我一整個中午都在想著跟你分開,躲回我自己的舒適圈裡。但我後來改變主意了。」
林循漸漸抿了唇,「剛剛我在路上遇到了你,卻故意裝作沒看見,冷眼旁觀著,讓你在風雪裡等了十五分鐘……想問你一下,你幹嘛不進保安亭等我?」
房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他的聲音單薄得不成線:「我看不到你,怕你也看不到我。」
「我就知道是這樣。」
林循伸手去摸他的眉毛,「我就知道。」
包括後來她自私的試探後,那聲她怎麼都想不到的懇求。
喪盡主動權的,從來不是她一個人。
「你怎麼會這麼愛我呢。」
林循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所以我改變主意了。沈鬱,你朝我走了十年,我也為你走一步吧,踏出我狹窄逼仄的舒適圈。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到,但我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