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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非常溫和, 可沈鬱卻聽出了嚴重性。
他下顎微收,勉力壓下心底的起伏, 再一次連名帶姓叫她, 語氣強勢, 毫無迴旋餘地。
「林循,心理醫生說的話你忘了麼?」
「我知道你習慣將不開心的事藏起來, 自己承擔, 但這麼多年, 你消化了多少?你沒有,你只是把它們壓在了心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變成經年沉疴,遲早有一天腐爛了、壞透了,揭開又是一道血淋淋的瘡疤。」
他說到這,撩起眼皮,唇邊散開個痞沓的笑。
雙手輕輕摁上她肩膀,那力道令人心安。
「說。」
「不管什麼事,我幫你擔著,相信我,不會更糟糕的。」
林循聽著他不容置疑的語氣,瞳眸顫了顫。
她被他說服了。
他說的沒錯。
那些陳年舊慟,在遇到他之前,其實在她心裡覆了一層又一層的瘡疤。
她不想他們之間,未來也隔著一道疤。
林循下意識地伸手摳了摳手背上的夜鶯圖案:「那我說了。」
「我昨晚趁你出去打電話,偷喝了周洲的酒,所以……你昨晚說了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了。原本我想著,既然陰差陽錯地過去了,那就算了,再提也沒意思。但既然你要我說出來——」
她的聲音更輕了幾分:「——沈鬱,我是很不開心,我脾氣不好,後果可能蠻嚴重的。」
林循一口氣說完,他的面色果然僵了片刻。
就連摁在她肩上的力道都重了幾分。
她眨眨眼,故作輕鬆地問道:「後悔沒?」
「……」
男人唇邊懶散的笑意微窒,良久,修長手指忍不住扯了扯襯衫領口。
扛著滅火器準備救火,卻發現著火的是自家院子,是種什麼體驗?
鬼知道他昨晚聽到她討饒時一句句「原諒」,有多慶幸。
當時只覺得懸了幾天的心臟終於安安穩穩落回胸腔里,凌晨那會兒還破天荒睡了個饜足的好覺。
好半天后,沈鬱舔了舔乾燥的唇:「說實話,有點。過山車都沒這麼刺激……你讓我緩緩,行麼?」
「行,你緩吧。」
半分鐘後,男人收起原本懶散的姿態,腰背坐得端正了些。
聲音卻發啞。
「……不就是重新受一次審判麼,沒毛病。」
「林老闆,既然你不記得昨晚的事,那我再跟說一遍。我不該欺騙你這麼久……對不起。」
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再次跟她說明了一遍,認錯態度很誠懇。
話說完,他又舔了舔唇,修長的手指探過去,牽了她的手:「所以……最嚴重的後果是什麼?除了分開,我都接受。」
他的表情實在如臨大敵。
林循看著他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眼眶忽然酸得厲害。
除了勤儉持家之外,窮人家的孩子,從小學會的最基礎的事,就是互相體諒。
這種程度的謊言而已。
她聽了太多次。
他們很愛她。
但也會騙她。
「你媽不是不要你,她只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只要你好好吃飯,乖乖長大,她就會回來。」
「循循,你好好讀書,考了第一,爸爸就回家過年。」
「那烤雞看著好吃,其實沒有烤紅薯香,真的,奶奶不騙你。」
「……」
甚至到最後都在騙她。
「循循,別怕。奶奶會陪你長大的,看著你念大學、畢業、出嫁,奶奶不會留你一個人的。」
她自己其實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