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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江非用手敲著車窗,看著夜色慢慢降下來,那個小姑娘還躺在那裡,她喝了酒,他忽然有點兒怕她一翻身就翻下去了,想過去把人給勸回去,可又覺得自己的立場挺奇怪的。
那天回去病房,他沒有告訴宋子言費姨說過的話,費敏和宋子言關係這些年並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離婚的緣故,宋子言說母親變得有些歇斯底里,很多時候偏激又固執,所以他們經常不見面的,見面了也沒什麼話可說,有時候還會吵架,費敏越來越喜歡管控宋子言,好像生命中只剩下這一件事可以讓她覺得有成就感。
可畢竟是母子,程江非不想給他添堵,想著等他出院了再跟他說。
這會兒看著唐瑤躺在那裡,他真怕,怕她從橋上跳下去,每年暑假的時候這裡都會拉上隔離帶,掛上醒目的標誌,「水深危險」,提醒暑假生們,這裡是深水區域,就算這樣,每年暑假的時候,都必然有幾起溺水事件發生在這片湖裡,有些家長會稱這裡為死亡湖。
如果唐瑤從這裡跳下去?他不敢想。
他怕宋子言會瘋掉。
以前在德國的時候,冬天總是很漫長,陽光很少見,學校里會有很多留學生自殺的傳聞,他聽了,會跟宋子言兩個人討論,或者吐槽,或者感慨。
有次聽說一個女孩子和男朋友分手了,從十二樓上跳下去,脾臟破裂,腦漿四濺,血水染紅了青草地,他吐槽,說這樣的人,父母白養她這麼大,一點兒承受力都沒有,這麼輕賤自己的生命。
宋子言盯著在寒風中行色匆匆的人,出神,然後很官方地跟他說,「人在絕望的時候,自殺是潛意識的行為,對自身來說是一種解脫。」
過了一會兒,然後又說,「我有一段時間,每天失眠,閉上眼都是我女朋友自殺的畫面,那時候她母親去世,父親被關在拘留所,我聽說她的親戚都不願帶她回家,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住,我那時候特別害怕,害怕她會想不開,她從小性格就不太合群,是我一步步帶著她,讓她學會和人交往,可是後來……」
他好奇,問,「後來怎麼了?」
「後來……我和她斷絕了來往,她這個人總是很敏感,我知道她會想很多,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想我是不是討厭她了,我害怕,可我沒辦法。」宋子言搓著臉,每次提起那個女孩的時候,總是透著一股頹喪的氣息。
「我不信她出了那麼大的事,你會什麼都沒做,你還愛她吧?從你的表情里能看出來。」他那時候研究醫學心理學,研究不深,卻一堆毛病,總喜歡去觀察和揣測,希望自己能通過一言一行看透別人的內心。於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猜對了,追著宋子言問。
宋子言後來說,「我寄回去了我所有的生活費,還借了錢,寄給她一個表姑,拜託她以自己的名義給她。我不知道她能收到多少,但我能做的只剩下這些了。」
宋子言其實做過很多事,一個人,默默的,做了很多,程江非也親眼見過很多次,那時候並不知道那個女孩子是誰,只覺得宋子言真傻。
一根煙抽完了,他並不大習慣抽菸,只覺得嘴裡發苦,他嚼了片口香糖,清涼的薄荷味兒,讓他清醒了不少。
夜越來越深了,橋上那個姑娘還沒有走的念頭,她似乎要在這邊過夜了,這裡是郊外,很不安全。
他終於下定決心,撥了電話給宋子言,「我跟你說件事,你先別急,聽我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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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啊,真的冷,唐瑤抱著胳膊,看著夜空里星子泛著冷光,一直看著,眼睛眨也不眨。
有騎電動車路過的大叔好奇地打量她,說了句,「早點兒回去啊丫頭,這兒不安全。」
她點點頭,輕聲說,「謝謝!」
以前她很容易滿足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