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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對著一棵最大的櫻花樹猛踢一腳,那棵幾個人都合抱不了的櫻花樹冠劇烈地搖晃起來,隨著一陣櫻花急雨紛紛而下,十來個少年俐落地躍下樹來,把我唬了一大跳,本能地躲到原非珏的身後,一看,原來都是玉北齋的僕從少年,其中包括那個給我開門的阿米爾。
原非珏雙手抱胸,面目猙獰:&ldo;你們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幹嗎?&rdo;
阿米爾輕輕拍著衣衫,笑嘻嘻地用突厥話說了一句,後面那一群少年擠眉弄眼地重複著這句話,原非珏的臉色立刻變成豬肝色,跑過去用突厥話吼了兩句,那群少年立刻鬨笑著四散逃開了。
我好奇地問原非珏他們在說什麼,可是他只是漲紅了臉,躲躲閃閃地看著我,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時阿米爾說:少爺,這樣多麻煩,還不如把這個木丫頭直接押回床上去享用得了!
於是原非珏同學的第一次表白就這樣被他這些日後的精英將帥們給攪得稀爛。
我走出玉北齋時,碧瑩遞給我一樣木盒,我打開一看,竟是於飛燕送我的&ldo;酬情&rdo;匕首,她笑著附耳對我說,那張德茂真不簡單,竟把夫人搶去的財物全部盜回來,我問她要了一些銀票,一心想謝謝三娘對我的照顧,而素輝見了碧瑩,驚艷地臉紅了半天。
一路上我滿腦子都是櫻花雨中紅髮少年的微笑,素輝在前面趕著車,突地轉過身來,看了我兩眼說:&ldo;別笑了,像個花痴似得,三爺可不喜歡你和珏四爺在一起。&rdo;
我奇怪地問素輝為什麼,難不成是他喜歡我吧?
素輝正色道:&ldo;三爺和四爺雖不是一個娘生的,但畢竟四爺是他的兄弟,將來三爺繼承原家大業,斷不會讓一個小婢女做弟媳婦。&rdo;
素輝的話如黑夜中的亮燈,我這才想起那天原非珏來西楓苑鬧場,原非白雖然對原非珏出語嚴厲,但句句都是作為一個兄長應該說的話。
原非白是個感情上極其隱忍的人,心思又絕頂聰慧,當年他出&ldo;意外&rdo;的時候只有十歲,親生母親又突然去逝,從眾星捧月落到身邊的僕人只有韓修竹,謝三娘母子三個,必是防人甚深,心深似海。
我相信單細胞,少根筋但又熱情活潑的原非珏給他寂寞的童年帶來很多生趣吧,他其實很珍惜他這個弱視弟弟吧!
既然果爾仁認為我是機敏狡詐,心機深沉,口蜜腹劍,那韓修竹和原非白也可以這麼想啊,這就是為什麼他一定要韓修竹把我帶回西楓苑。
素輝越說我好話,他會認為我故意在攏絡他周圍的人心,而我越對他好,他會認為我或小五義對他有所圖謀,其智不在小也。
那他安排我成為他的□丫頭,到底是為了控制小五義還是為了拆散我和原非珏?
我悶悶地回到屋裡,一推門,就趴在床上再也不想動了。
我忽然覺得好像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屋裡,我不由自主摸到了我的酬情,一個人影在我的床邊移動,我猛一翻身,酬情跟著出鞘,在暗夜中閃出一道光影,稱著光影,一個戴著白面具的白衣人正站在我的書桌前翻看我的文章,正是那天在西林裘擊我的面具,我膽破心驚,尖叫著衝出門外,好死不死地外面又是月黑風高殺人夜,我嚇得六神無主,本能得朝原非白的賞心閣衝去。
當我看到賞心閣燈光的一剎那,終於明白了巴金先生的《燈》的全部意義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沖了進去,只見室內熱氣騰騰,白煙渺渺,原非白剛沐浴完畢,他柱著拐棍站在那裡,不悅地看著我:&ldo;你大呼小叫地做什麼?&rdo;
他的頭髮沒有梳髻,披了下來,如烏玉傾瀉,又如上好的墨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