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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顿时就取悦了他,但他不会外露一点儿。他天生就有这种不露声色的本领。
他重重哼了一声,佯怒道:“不服气?哼!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听不进老人们的话……”
“您现在依然很年轻!”杜凉夜微笑着说。
“是嘛?”他淡淡地问。
“是的。在我心里,您永远年轻、英俊。”
他哼笑了一声,嗓音浑厚,有着某种类似金石般的质感,又像是坚冰层下湍急的水流之音,使人听起来莫名要起一股冷萧之感,无从分辨他的真实情绪。但杜凉夜却知道,他是真高兴的。果然,他放柔语气道:“不是发烧嘛,喝两杯酒吧,活血去寒。”
她依言饮了一杯。他便沉默用餐,不再说话。杜凉夜因为忌讳别人的闲言碎语,故而在他跟前格外显得庄重肃严,即便心知他是真宠自己,也从来不多一句嘴。她在别的方面一向天地不怕,唯独这一点是她的死穴,生平最恨。
她陪他饮了几杯酒,饭菜却是一筷也没动,一整天不曾进食,好像也不知道饿,只是感到胃部有些隐隐的痛。她放下手里的银杯,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天色。
夜空澄碧无云,晴朗得近乎诡异。
这是一个特殊的夜晚,也是一个疯狂的夜晚。
倘若杜凉夜能够活过今晚的话,那么她毫不怀疑,在往后的岁月里,这将是她最难于忘记、最刻骨铭心的一个晚上。
她毫不怀疑!
***
这时候的温良辰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毋庸置疑,今晚这场戏将是她的表演生涯里最为紧张刺激的一场戏。
她不必亲见只靠听觉也能想象得出外面是怎么样的一番情形。但实际情况比她想象得更加疯狂,早在几天前就蜂拥进洛阳城的人们,怀抱着一种即使不能进去看,站在外面听听也不错的想法,把会春楼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说起来,也难怪人们这么狂热,温良辰的表演能将沉静端庄与活泼伶俐融于一身,气韵天成,确实有她无可替代的独特魅力。有别于其他戏子的风流袅娜,她那一种美是世俗的,温婉的,当她举目看向你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温度,这种温度令你对她倾诉的一切感同身受,可以成功渡你到理解和同情的彼岸。她的美丽是不动声色的,不易察觉的,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她死心塌地的追随者、爱慕者,而你自己尚不自知。
登台的时辰还有没到,自沉重的帷幔后面看出去,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尽是人头,一双双眼睛不论是大的小的都分外明亮。只是,这些人里头,究竟有几个真正的看客就不得而知了。
只怕一个也没有!
温良辰自嘲地笑了笑。
前排视线最佳的位置上坐着府台杜大人,身着蓝衫便服的文士打扮,手捧一盏青瓷茶盅,凑过头去和旁边的范大人交谈,不知道范大人说了句什么话,两人一齐笑起来。这种笑容看在温良辰的眼里,就有了一种心怀鬼胎的意味。于是,她也忍不住笑了。
悦意正在准备道具,转身看见她的笑容,不禁微微发怔,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老板居然还笑得出来?
温良辰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悦意面露忧色,道:“今晚外面的人实在是忒多了,很多清狗的爪牙混入其中,要想脱身,只怕没以往那么容易……”
温良辰一笑,道:“我今晚压根就没打算脱身。”
悦意顿时大吃一惊,脱口道:“为什么啊?”
温良辰回到镜子跟前,将红的胭脂暖的粉调和开来为自己上妆,一边说道:“咱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悦意又是一惊:“不可能吧?”
温良辰自镜子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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