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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尚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十分钟后,一阵刺痛让茫然的窦惠低下头,才瞟到她上下交握的掌心已被指甲戳得淤血!她猛然松开双手,改撑在席垫上,修长的颈项同时无力地下垂,半晌后,一行不受她欢迎的泪珠悄然缢出她的眼角,倏地滚落她的脸庞,一滴,两滴,三滴的坠落,将她的丝裙沾湿了。
不行,你不能再哭了,过去的事已无法挽回,你就是再想他,也改变不了一切!
窦惠在心里郑重地警告自己后,挺直腰身,伸手将泪揩去,试着以平常心看待整件事,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捱住心里的悲伤,但是拓跋仡邪仇视她的讥谑脸庞却徘徊在她眼前,不曾从她脑海里散去。
平常能忘掉他的原因,就是当他不存在,如今,在心情大起大落的时刻去关闭记忆之泉的闸门,才了解力挽狂澜的无奈。
鼻酸从她的心坎直窜上她的喉头,她微颤地阖上湿濡的长睫毛,拧起秀眉,试图抗拒自己的意愿,但是那日久尘封的记忆恰如被汤汤河水洗涤过一般,清澈地不容她说不,于是欢乐年华的往事历历在目,其深刻的程度仿佛发生在昨日……
北魏帝国,兴安三年四月(西元四五四年)
十六岁的拓跋仡邪牵着自己的瘦马,与十二位族人排队站在洛阳城西面的广阳门外,不耐烦地打量过往的行人。
一刻钟过,大排长龙的人阵仍没稍动一寸,拓跋仡邪忍不住低下身子,用家乡话对身旁身长不及他胸部的长老说道:“乐企,我没想到会排得这么长串,你再忍耐一下。”
拄着一根柳棍的长老没回应少主的话,反而蠕动皱纹满布的厚唇,疾言厉色地提醒他:“仡邪少主,我们既然已踏上这块土地,就必须抛开以前的包袱,其也人的学习能力没你快,不能在短时间学会几种语言,所以为了让大家尽快适应此地生活,你得竖立一个榜样,严禁自己开口说家乡话,就连大秦、希腊语都得杜绝!”
拓跋仡邪盯着乐企的嘴巴,方才意识到白发老者已经老了好几岁,因为他的牙齿竟全部掉光了!拓跋仡邪依稀记得两年前在西域高昌王的宫廷前献唱时,他还有两颗黄牙的,怎么……
想到这里,拓跋仡邪才收敛起轻浮的态度,安抚动气的长老,“乐企,你别那么紧张嘛!我们私下说几句话而已,又不会真的带坏他们,更何况,我不说家乡话,你听得懂我说的吗?”说完,拓跋仡邪蹬起足尖,一个大洞便在绽了线又以补钉的狼皮靴后跟处暴露出来,他不动声色地仰起束着马尾的头,再次看向前端。
“不行,不行,你这么漫不经心,实在令我担心啊!”乐企习惯性摇晃的手倏地握紧,吃力地举起棍子往黄沙地上重敲下去。
“想当年,我匈奴王布雷达没能接受你父亲的警告,不能识破大秦人对他虚伪的进贡,反而图安地与大秦人签下了一堆协议,强迫我族改变生活形态,甚至一昧纵容其弟阿提拉的野心,最后落到惨遭亲兄弟的毒害,你父亲为了维护正统与保存先人的明智轨迹,率领其他匈奴与马札儿贵族抵制阿提拉称王,阿提拉一见族人不拥戴他,遂怀恨起所有反对他的匈奴人,继而转向外族求援,以重金聘雇外籍兵团,来歼灭同宗血脉。”
老者神色哀伤地提起过往,转头看着少主俊朗的侧脸与高大的身躯,便试着挺起驼背,吃力地的抬高瘦骨嶙峋的手,意图触摸少主冒着嫩髭的下颚,一股难掩的骄傲涌上了他的心,但是悲哀却很快占领他的情绪。
因为随着时光的飞逝,乐企的视力已大不如从前,拓跋少主的轮廓虽然愈来愈刚毅,但反射在他眼底的影像却愈加模糊了!他放下了力有愿违的手,幽幽地吁了口气道:“我想……你年纪轻,大概已将往事抛诸脑后了!”
拓跋仡邪想反驳老人,但终究没启齿,因为他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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