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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是你帶來的,你也不怕得罪了人?」
「我聽聞這老賊乃沽名釣譽之人,此來處講學,也不單單是此處,總之是為了再多些名氣,這才能被皇帝請去都城任職。」
「何職?」
「講學的博士啊,他讀了一輩子書,也只能當這個。」當下之意,她盧微嘉半點不怕得罪人。如此謝幼安也沒了什麼顧忌。
「諸位,可有需置疑之處?」盧微嘉丟給她一個果不其然的眼神,揚聲道:「這位女郎想要問難。」
靜了一瞬,低低議論不絕,大家都靜待這個女郎問難,不知出名或出醜。
「且問博士,何以言『則天地萬物彼我是非』此般便能概老莊?全否?急否?」
崔博士傲然道:「此都忘其知也,爾乃俄然始了無耳。了無,則天地萬物,彼我是非,豁然確斯也。謂無是非,即復有謂。又不知謂之有無,爾乃蕩然無纖芥於胸中也。」
以生澀原文或是玄學大家注釋的清談,在建康城是最下乘的做法。
「有以為未始有物者,至矣,盡矣,不可以加矣。此忘天地,遺萬物,外不察乎宇宙,內不覺其一身,故能曠然無累,與物俱往,而無所不應也。此乃向子期解《齊物論》之言,博士用此偏概老莊,此亦然焉?」
要說論引經據典,可比鑽研玄學哲理來的簡單。謝幼安都無需細想,張口及來。燕國人偏偏吃這套,似乎說的完全不明,別人便無錯可挑了。
崔博士久久無言,講學許久從未有過質疑,一時無法應對,不由心中駭然。
「道家當寧靜以致遠,淡泊以明志。」謝幼安淡淡幾言,將玄儒雙並,滿場亦無人能反駁。燕國本就不盛玄談,不似晉朝士族不會玄言會被恥笑。
眾人皆看出夫子理屈詞窮了。
「汝輩也算俱是懷道之人,難道連清靜無為何解,都一問三不知?」謝幼安冷笑道:「所謂清靜無為,乃處世存生之道;所謂無為之業,非拱默而已;所謂塵垢之外,非伏於山林而已。」
她三個所謂一是二非,將眾人震懾住,半響嚅嚅無人能言。
謝幼安便輕笑一聲,繼續自顧自講道:「乃得歸於玄學本體論中,通哲於政之實踐,往政治於哲學之精微,老莊之論,正始之音,其金聲玉振,超逸凡響。諸位毫釐之差,謬以千里矣。可笑可譏。」
可笑可譏。
這四個字仿若一盆滾水,從頭頂順著脖子灌入。燙的在場士人大儒麵皮漲紫,不能言,只能憤怒的瞪著謝幼安。最後,見崔博士實在無言。
謝幼安拂袖而起,施施然離去。
盧微嘉亦跟著離開,平生第一次心中突突,有種做錯事情的心虛之感。同時又覺得有趣之極,走出大堂後已是滿臉笑意,幸災樂禍道:「崔家聲望大跌矣。」
「無礙?」
「自是無礙的,我范陽盧氏何時怕過他崔家!」
☆、青雲樓
「主上,主上!」青雲樓里的夥計,急急忙地稟告道:「剛傳來消息,昨夜在我們這兒免了酒錢的女郎,方才在講學上問難,辯的崔博士啞口無言吶。」
「有此等事?」
青樓家主目光從紙上移開,道:「崔博士來翼州正為揚名,若真被那女郎一鬧,這豈不是用一生清譽,成就了一個女郎?」
「是也,是也。現到處在傳此女郎才貌雙絕,乃長樂公從戰場擄回來的仙女,傳授燕國禮樂——「慢著,你說此女是晉人?」
夥計點點頭。
那青樓家主總覺得有什麼沒抓住,他細細打量著紙上的字:
風蕭蕭兮草木謝,小兒啼兮不窺家。
良田地兮余老幼,若戢兵兮天下安。
「快去備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