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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擺到張陽面前時,張陽崩潰了。
「不可能,她很平靜,會陪我說話,看電視,我們還商量了去哪兒度蜜月,她說她喜歡雪山,想去大雪覆蓋的地方……」
郭少忠請來心理專家,心理專家拍了拍這個瘦弱男人的肩,安慰道,王婷婷並沒有走出病毒的陰影,只是假裝平靜罷了。「世上有一類人,把負擔藏得極深,就連至親也無法察覺。」
這些人,連死亡都是悄無聲息的。
消息傳到研究所的時候,許培文和舒硯都沉默了。
「我們也會死嗎?」舒硯玩著一把小手術刀,低聲問。
實驗室里鴉雀無聲,沒有人回答他。
夜風習習,顧長願找了一處安靜的花壇坐下,看著燈火通明的病房,點了根煙,叼在嘴裡。
他們會死嗎?
誰知道呢。
畢竟那是輕而易舉就能把內臟融成一鍋粥的東西。
說起來,人們總是害怕龐然大物,比如虎狼和隕石,卻忽視了細小的威脅,忘了蜱蟲和病毒同樣會致命。即便撇開病毒,生死也是一念之間,就像王婷婷那樣,病毒沒有摧毀她的身體,卻毀了她的意志,恐懼一個接一個的堆積,最終壓垮了她。
顧長願苦笑了聲,都要上島了,現在想這些似乎太遲了。他猛吸了一口煙,讓胃裡暖了些。
「顧教授?」
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顧長願回頭,是白天救他的特種兵,顧長願不太記得住人,剛打過照面的,轉頭就能忘,但邊庭救了他,倒也記在心裡。
顧長願細細打量了兩眼,邊庭穿著白背心,多了幾分青春氣,眼神在夜幕下更清亮了。
「你怎麼在這裡?」顧長願看了看,四周都是頸項枯瘦的病人,邊庭站姿挺拔、孔武有力,像誤闖入進來的。
邊庭指著醫院頂樓的停機坪,一架白色的救援直升機停在那裡:「明天坐那個。」
這話說得簡潔,顧長願猜他是說明天要坐直升機上島,再看這人戴著手套,多半在做臨飛前的檢查。
顧長願想起他是從邊境調來的,便問:「你今晚住哪兒?」
邊庭又指了指直升機。
「睡飛機上?」
邊庭點頭。
這人話也太少了,簡直惜字如金,顧長願暗道。
不過邊庭年紀輕輕,白天又救了他,顧長願心生好感,想請他到自己家裡睡一晚,打地鋪都比睡直升機好,但被拒絕了。
「飛機里能睡好嗎?」顧長願好奇。
邊庭還是點頭。
顧長願覺得邊庭寡言少語不好親近,又摸不准特種兵到底有多大本事,搞不好樹上都能睡,就沒強求,客套了幾句,慢悠悠地回了家。
家不算家,60平米的單身公寓而已,他在家的時間不多,大多泡在實驗室里,反正孤家寡人,睡哪兒都一樣。只是這次不知道要在島上待多久,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王婷婷自殺的陰影還在腦海里揮散不去,一種即將踏入未知境地的迷惘壓迫著他。
顧長願推開窗,窗台積了厚厚一層灰,他懶得擦,趴在上面看月亮。月光清涼,乳白的清霧給城市塗了一層淡影,風裡飄來槐花香氣。
夜風下,顧長願的心跟著柔軟起來,他朝遠處看去,鱗次櫛比的高樓擋住了視線,槐樹是看不見的,只用淡淡香氣宣告著存在。
高樓下路燈忽閃,一個小小的人影不經意鑽入眼帘。
白背心,迷彩褲,挺拔如松,孤單又沉靜。
邊庭?
顧長願一低頭,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睛。橙黃的燈光照在邊庭身上,像是把人嵌在夜色里。天上是氤氳的月,地上是冷清的人。
這是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