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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我们来到这世上,首要的责任是自己好好地生活……”
张玉晨推推他:“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是说,什么‘阶级斗争’、内战戡乱,都是政治家们的事。我们平头百姓,既不能发动战争,也无法制止战争,何必为这种纷争瞎操心,直至把自己卷进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离这种事尽可能远一点,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当乌龟还是当蜗牛呀?”张玉晨冷笑,“照你这么说,政府*就由它*,国家衰亡就由它衰亡,穷苦百姓当牛做马就由他们当牛做马?”
“国民党奉行三*义,还不就是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了吗?”
“共产党的主义就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中国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最起码,劳苦大众都能够自己当家作主,不受欺凌压迫……”
“‘自己当家作主’?你见过哪个国家、哪个朝代是劳苦大众当家作主的?大家都当家作主,国家还怎么治理?掌权做主的,从来就是一小部分人。只要国家存在,统治者与被统治者、政府与老百姓的矛盾就不可能消失!共产党得了天下,不也得从老百姓头上收捐收税?”
“别胡搅蛮缠好不好?共产党收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国民党也是这样宣传的!”
“他们实行了吗?没听老百姓骂国民党是‘刮民党’?”
“谁能保证共产党掌了权,那些当官的不会鱼肉老百姓……”
“不会!共产党绝对不会!……”
唇枪舌剑之下,两人都有点气咻咻,都感觉象是对牛弹琴。同躺在一张床上,身体相触的亲近和熨贴感在消褪,竟有些刺痒起来。沉沉的夜色山一般压在两人的胸口上,他们都感觉气闷,却谁也不想动静,也不想再争吵,只默默忍受着。
星移斗转,小虫轻唱。
突然,嗣儿“哇——”地一声啼哭,撕裂了窒息般的沉寂。浓墨般的夜色也随着打亮的灯光四处逃散。
夫妻俩差不多同时翻下了床。
摇篮里的嗣儿显然是梦魇了,嘴唇鼓涌如一朵摇曳的石榴花。
“噢,噢,噢……”张玉晨轻轻拍打着嗣儿的胸,努力把他送进安宁的梦乡。
“我抱他上床吧!”潘远华伸出手。
“不。”张玉晨挡住,目光犹疑地看了看床,仿佛那里还散发着舌战的硝烟。
灯光下,潘远华看着妻子。她的周身似乎蒙裹着一层温馨的氤氲,氤氲里搅和了诱人的香味儿。他动情起来,伸出双手握住那对依然圆满的乳房,不胜感慨地嘘出一口长长的气。
张玉晨能理解丈夫的心,嗔怪地扫一眼,也叹一声:“真不想理睬你!”
“何必!要是国共两党的争斗也发生在被窝里,倒算不得一桩坏事情!”潘远华笑着说一句,拥着妻子在床上躺下来。
张玉晨不想说什么,闭着眼亲吻丈夫的腮帮。她同样不想让阴影笼罩在心头上。也许,远华的话是对的,自己真没有必要卷入那种血腥的争斗中……
吻渐渐地深,血也渐渐地热。潘远华撑起身子,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那脸依然是那么可亲、可爱,秀丽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一根根睫毛也如水边的嫩苇挂满晶莹的露珠。浩荡的幸福潮水般漫过他全身,他陶醉了!
无需探询和暗示,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期待。配合的默契已无可挑剔,两具身子融铸为一体。
玉晨,玉晨,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吗?
远华,远华,我也爱你,爱你!
玉晨,我爱你,爱你爱你……
远华,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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