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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垂下眼不說話,他的膝蓋上正放著商郅郁的相簿,他盯著那上面的照片,靜靜地說,「也許……我就是不想讓他們感到擔心吧。」
年輕人沒有提離開的事,商郅郁也不問,晚上就讓他睡在沙發上,他自己則進到房間裡去工作,當他完成工作已是深夜,走出房間,客廳的燈仍然亮著,年輕人沉沉地在沙發上睡著,一條腿擱在外面,毛毯幾乎都在地上。
商郅郁拾起毛毯蓋在他身上,忽然又想起他那句話來:
——就是不想讓他們感到擔心……
這樣的說法令商郅郁沒由來感到似曾相識,但他不清楚這個年輕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他想要逃離自己的家人,寧願隻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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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第一天之外,第二天開始房間就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亂,商郅郁照例把工作帶回家,煮兩人份的晚餐,順手為在家的年輕人準備第二天的中餐。
「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吧?你是職業攝影師?」年輕人手中總是捧著他的相簿,這麼問的時候,商郅郁剛好收拾完廚房走出來。
「我只是個新聞記者。」他有所保留地回答。
「好棒呢,每一張照片都好像在述說著什麼。」年輕人的模樣看起來很喜歡這些相片。
能有人喜歡,商郅郁的語氣也顯得很開懷,「的確如此,每個人的生活,每一句話,每一個瞬間,會產生這樣的結果的背後,總會有一個故事的。」
年輕人又低下頭,看著相片半晌,隨後道,「所以這些照片,我已經重複看了無數次。」
商郅郁忽然像是領悟到了什麼似的看著他,喃喃地說,「對了,你在這裡待著的確比較無聊,我這裡既沒有電視也沒有電腦……」雖然有網絡,但筆記本他總是隨身攜帶。
「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真的,很喜歡這些照片呢。」年輕人毫不猶豫地誇讚說。
面對如此直接的讚美和年輕人純粹的笑顏,商郅郁心底不知為何有一絲微妙的鬆動,他轉過頭,對年輕人報以微笑,道,「謝謝。」
「不過,好像都沒有你私人的照片……」年輕人說著抬頭看商郅郁。
「一個人住的話,本來就很少有機會照相,也沒什麼必要吧?」商郅郁道。
「也是。」年輕人說著翻了個身趴在沙發上,兩手托腮,把相簿擱在沙發扶手上,忽然又說,「對了,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這張照片是在哪裡照的?我一直覺得像是醫院。」
他翻到其中一張照片問,商郅郁看了一眼那照片,裡面的背景的確會使人產生誤解,因為那裡裝飾得就像是在過節,但商郅郁很快給了他答案,只是這個答案沒有人會喜歡,「是醫院,這個女孩患了骨髓灰質炎,也就是俗稱的小兒麻痹症,但她很喜歡跳芭蕾舞,這就是她發病前最後一次對芭蕾舞的告別會……」他還記得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小女孩很努力地在舞台上轉圈,當終於完成的時候,她的笑容里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和難過……
「如果……如果一個人失去了夢想,他還能若無其事地活下去嗎?」年輕人忽然低低地道。
商郅郁注視他的側臉,他的語調沉靜,表情也毫無破綻,可他仿佛又看見了當初那個女孩將舞鞋丟棄時的冷靜和認命,他心底產生疑惑,年輕人卻笑著轉過頭來道,「不過那種東西我是完全沒有的,人啊,只要活得開心就好了!」
他的笑容燦爛極了,裡面沒有一絲陰霾,就好像昨天蜷縮在角落中的那個人壓根不是他一樣,然而商郅郁卻不會如此輕易地接受他如此不同的兩面,從學會拿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