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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幸對工作安排很少怨言,點頭答應。
常小雁嘆氣:「你什麼時候才能紅成一線啊。」
池幸立刻握拳:「小雁姐,加油!」
今天有威亞戲,池幸飾演的特工要在這個倉庫里大開殺戒,為受辱的弟弟復仇。
池幸繞著倉庫熟悉地形,記憶打鬥和移動位置,抬頭看見角落坐著一個面生的女孩,表情侷促。
女孩正看著倉庫門口鋪設軌道的人。池幸朝她走去,女孩嚇了一跳,被燙到似的跳起來,聲音小如蚊蚋:「池、池老師,你、你好……」
池幸問姑娘負責什麼工作。
姑娘指著片場:「我表哥帶我來的,讓我當個臨時演員……還說可以跟你……要簽名……」
池幸打量她:「喜歡拍戲嗎?」
女孩仍是茫然:「我沒拍過。」
池幸指著她方才坐著的幾個踮腳箱:「這叫蘋果箱,女人不能坐。」
女孩惶恐起來,彎腰在蘋果箱上擦了又擦,問:「為什麼?」
池幸像看到了第一次進片場的自己。
「我到現在都弄不清楚為什麼。」她笑道,「我第一次拍戲,從白天等到晚上,足足站了七個小時。沒椅子,我就坐蘋果箱上,結果被罵了。」
「你第一部 戲是《虎牙》!」女孩激動,「你演剃了半邊頭髮的三妹,好帥!」
池幸頓生知音之感,給她刷刷簽了好幾頁。
《虎牙》是池幸入行拍的第一個戲。
朋友拉她去當群演,三十塊一天,只需要反覆走來走去扮演路人。可惜天氣不好,白天下起大雨,好容易等到晚上,路面四處反光。導演改了景,重新用另一個方案布燈,現場忙亂。
兩人等得太久太累,隨便找個木箱子坐下,支腮發呆。
導演是香港人,迷信,開機儀式擺足燒豬,八方眾神請遍,帽子上扣一枚關公頭像。拍攝不順利,他早已煩躁不堪,回頭看見兩個女孩坐在蘋果箱上,立刻百米衝刺奔來。
池幸根本不知他是導演,即便知道了她也不怯。總之一個出言不遜,一個不甘示弱,吵得天塌地陷。
吵著吵著,導演一摸下巴,上下打量她:你敢不敢剃頭髮?
《虎牙》里男主角的三妹有一場重頭戲,要面對鏡頭剃去半邊長發。那是一場兩分鐘的特寫,有長鏡頭,並無台詞,極考驗演員表演能力。
這是導演和製片臨時改的戲,三妹的演員與美發產品有代言合約,不能剃頭髮,只得退出。
池幸試戲時還帶著怨氣,細白牙齒咬得咯咯響,盯著鏡頭後的導演,眼神凶得要殺人。
她那時候十九歲,漂亮又稚嫩,眼神小獸般兇猛,火光藏在瞳仁深處。剃髮是決心,她要從「三妹」變成虎牙的替身,等待生死未卜的哥哥回歸。
把梳子當作剃鬚刀,她抓起長發作勢往後梳,眼裡浮起淚光。畢竟被這樣莫名其妙罵了一頓,她心裡藏著委屈。三妹和她一樣委屈:拼盡全力撇脫的家庭,終究又把她拉回生死場。
三妹要哭,池幸也哭。眼淚噙在眼裡,半天落不下來。
導演也是製片人,當即拍板:「用她。」
《虎牙》在香港拿獎,海外發行十幾國,參加影展,宣傳物料高高低低地貼著,有一張是池幸單人海報。
鏡面斑駁,三妹半張臉浸在暗處。她像上了膛的槍。
池幸覺得那上面的人不像自己,眉目姿態全部好陌生。
她和劇組裡結識的朋友們坐在最後一排,悄悄看觀眾反應。
影院裡觀眾反響特別好,三妹單打獨鬥去挑社團時,池幸聽見有人驚呼。
有人握住她的手笑,是鼓勵也是驚喜,池幸心裡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