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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幸永遠記得唐芝心瘦削的手腳和明亮眼睛,她穿著輕紗般的舞裙,就連那件池幸最鍾愛的白色小紗裙,同樣的款式,穿在唐芝心身上總是多幾分甜蜜天真的氣質。她眉眼像鍾映,好脾氣好性格,頭髮也像鍾映,黑得像墨。長發總梳成兩條辮子,戴精巧的蝴蝶形髮夾。那都是池幸羨慕,卻沒法得到的東西。
她躺倒在床上,胸口有一種窒息的痛苦。
唐芝心找張一筒打過她,李新月在全校師生面前質問過她:你怎麼這麼髒?
池幸偶爾會恨她們,但這恨意總是片刻就消失,它沒法持久。好像這種恨自己也知道,它沒憑沒據,更沒有資格。
池幸確實是「髒」的見證者。可那真的是「髒」嗎?這種「髒」曾救過孫涓涓,讓孫涓涓像個人一樣活過幾年。
世上唯有池幸,她除了包容一切往事之外沒有任何辦法,不能恨不能怨。孫涓涓和鍾映都不在了,她是僅剩的靶子。
「……幸姐?」何年沒聽見池幸回應,小心地問。
「你能查到鍾映,應該也查到我媽和他的事情吧?」池幸啞聲一笑,「你有什麼想法?」
何年沉默片刻,答:「那是他們的事,和你沒關係。」
池幸很低地笑,嘆氣。
何年等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我找到莽哥的師兄,他說莽哥也在查唐芝心的事情。」
池幸一愣:「什麼時候?」
何年:「元旦之前,比我問得還早。」
池幸:「……他知道唐芝心是鍾映女兒?」
何年:「已經知道了。」
周莽沒說過。池幸想起他曾無頭無尾問自己是否還在意以前的事情。她翻身坐起,忽然很想見一見周莽。
要掛電話時,何年又嘀咕:「不過我今兒想告訴你的不是唐芝心的事兒。」
「還有別的?」池幸笑,「你說話怎麼忽然黏糊了?乾脆點兒。」
「……你別不高興。」何年說,「我也是打聽到的,不完全確定。」
以何年性格,若是不完全確定,他不會告訴池幸。池幸想不出有什麼事兒會讓自己繼續不高興。
「顏硯的人找到了池榮。」何年說,「池榮答應,在監獄裡寫一本書,寫你的事情。」
池幸並不覺得詫異。池榮是什麼人,她比何年清楚得多。能從池幸身上獲取利益,而且必定是相當大的利益,池榮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她非常冷靜地詢問何年具體情況。
顏硯因為《燦爛甜蜜的你》,演技遭受幾乎完全一邊倒的嘲笑。她沒能力跟陳洛陽對抗,和她一樣處在輿論中心的人有池幸和劇里的女二號。女二號是峰川傳媒林述峰手裡的人,風頭正盛,顏硯自己也是峰川傳媒的藝人,不可能跟她對抗。
能下手的只有林述川手裡的池幸。
池幸當日遭受極大負面輿論影響的時候,失勢的林述川沒能力保護她,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輾轉找到池榮,顏硯那邊應該是用一筆不菲的費用打動了他。
池榮當日因詐騙和故意傷害入獄,非法所得全部收繳,連房子也賣了還錢,但至今仍未填滿那個窟窿。二十年後他出獄還得繼續還錢,一無所有的池榮急需一些保障。
為換取這些保障,他決定售賣池幸的隱私。
池幸知道,他如果寫自己,必定會寫孫涓涓,會寫鍾映。他會添油加醋,會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會渲染池幸種種缺點。只要能徹底擊倒池幸,他就能從顏硯手裡獲得想要的東西。
掛了電話,池幸仍躺在床上。
她不生氣,只是覺得心裡頭空空的,沒有憑依。
忽然之間,她瘋狂想念母親。她抄起手機,想給姨媽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