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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晟亮被抬上擔架時,救護車的嗚鳴噪耳,她望著車頂閃爍的藍/燈,忽聽辜惻在用一種慶幸的語氣說:
「你看,他原諒我了。」
袖子被扯了扯,是辜惻指骨沾血的右手,他笑著,原來是在對她說。
「章雨椒。」
「你還是生氣了嗎……」
辜惻失神盯著那隻抽離的袖角,五指僵得一動不動。
眼圈瞬間紅了,方才那副悲傷徹骨、情緒動盪的模樣,那雙眼眸始終黑白分明,現在徹底沾染霞色,連下眼瞼也被延燒著,未能倖免。
「沒有。」章雨椒找回自己聲音,她只是,震驚,害怕。
章雨椒一直畏懼暴力。
是種不可克制的生理反應。
小縣城因路怒症引發了場追尾,腰圓膀粗的中年男人,從後備箱操出撬棍,使勁往前車擋風玻璃砸,一腳踹碎後視鏡,雙手錘打車門,撕裂的眼眶血流不止。男人怒吼,要鑿碎龜縮在裡邊的車主,「出來啊,別我車的膽量呢!慫蛋孬種!」
鮮血,暴力……
路過的章雨椒雙腿澆築於水泥地,整具身體被萬丈高空墜落的失重感裹挾,手腳一點點冰冷,最後麻木失覺。耳邊似乎狂風呼嘯,她鼻尖空氣一寸寸稀薄,腦海有道聲音在喊:呼吸啊章雨椒你呼吸。
可她忘了怎麼呼吸。
直到手肘被撞了下,穿百衲衣,指尾勾著袋肯德基的男生,叼著塊雞翅。
湊近臉,五官放大嚇唬她:「喂,傻啦?」
猛地灌入口空氣,像瀕死的魚重回水域。她認出面前人,是那天她從古寺池水裡撈出來的男生,他頭髮指長,不守戒,壓根兒不是廟裡和尚,穿的那件百衲衣大約是僅沾的一點點佛氣。
怪他,自己沒撈著滿池硬幣,今天去晚了,素包子也沒領著。
飢腸轆轆的章雨椒被肉香味兒勾得咽口水,儘管她很快克制,男生猶是眼尖,「想吃么小乞丐?」
「你才乞丐。」章雨椒撞開他肩走自己回家的路。
身後遙遙傳出無奈的追喊:「少爺!」
男生拔腿就跑,嫌東西礙事,把整袋肯德基塞給了章雨椒,章雨椒抱著東西,緊接又有兩個身穿西服的精壯男追著跑過。
看了看懷裡東西。
章雨椒人窮志短,連渣也沒放過。
半月後,章耀輝同外地女老闆黃了,剛回來,逼仄老樓道里,面黃肌瘦的人跟鬼似的,他一腳踹過去。
章雨椒「啊」一下,摔青了胳膊。章耀輝仿佛才想起來家裡還有個女兒,丟給她一沓錢。
她揉著烏青胳膊,最後次去廟裡,領完素包子,靈活爬上苦櫧樹。
才發現手臂粗的樹椏坐著個少年,那頭黑髮被染成了銀色,放廟裡炸裂的存在。
不過章雨椒見怪不怪,她見過好幾次眼前男生,在瓦檐上晃蕩著腿,把底下香客嚇破膽的行為。
章雨椒挑了處三叉枝坐著,朝地面望去厚葉如雲,依稀能瞧見地面人們的腳尖,枝幹橫逸的縫隙里仰著張方塊臉,苦哈哈的,「少爺你下來吧,上面危險。」
轉臉忙慌催促:「梯子呢!怎麼還沒搬來?」
章雨椒啃著素包子吐字含糊:「他們在叫你?」
「應該吧。」男生空殼似的。
見面前女生忽然騰空站起,纖瘦背影穩穩噹噹,他盛著死水的眼眶方有所漣漪。
她朝縮在細枝搖搖欲墜的狸花貓伸手,「咪咪過來。」
狸花貓被她手中素包子吸引,靠近了被她抱在懷裡。
貓很瘦弱,毛皮有抓傷,應該是被其他動物追趕逃竄到樹上的。
章雨椒輕拂貓毛,另頭的男生霍地「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