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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似乎忘了，他其實也只有十一歲。

他也是個孩子。

宋聲背著殷籬咬牙往前跑，努力跟上奶娘的速度，奶娘起初還管一管他們，後來只管自己活命，宋聲知道不論自己怎麼喊她，她都不會停下腳步，便將那個背影當成逃亡的終點。

他相信只要他不肯落下，就一定不會被抓住。

忽然，頸窩一涼。

冰冷的淚滴滑進衣領里，順著前襟落下，全身的冷意都席捲而來，宋聲聽到耳邊有低泣，在忍耐，充斥著無盡的恐懼。

那哭泣好像在牽動什麼，讓宋聲的視線瞬間變得模糊。

&ldo;阿籬……&rdo;

宋聲啞著嗓子，還在奔跑，說不了太多的話，但即便是呼吸不暢，上氣不接下氣，他安慰殷籬的聲音也是溫柔的。

&ldo;別哭。&rdo;他說。

是安撫對方，同時也是提醒自己。

他咬了咬舌尖，企圖用疼痛來緩解潮水一般的疲憊。

殷籬摟緊了宋聲的脖子，眼前總是閃過她剛才摔倒的畫面。

在跌倒的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尖銳的利刃插入自己後背，而宋聲繼續向前跑，如何都不回頭的畫面。

就像奶娘一樣。

她怎麼都不回頭看一看他們?

她好害怕，她只剩宋聲哥哥了，但他方才不讓她說話，她便只能摟緊他默默地哭。

現在宋聲又不讓她哭。

殷籬聽話地抿緊嘴唇，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但秋風很烈，吹得她眼角乾澀疼痛，很快淚意便風乾了，可是害怕和絕望卻沒被風吹散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宋聲忽然開口，低沉的嗓音被呼嘯的風聲攪散，有些含混不清。

&ldo;阿籬……我答應過姑母……不會丟下你……&rdo;

&ldo;所以，別怕，有我在。&rdo;

背上的殷籬突然癟了癟嘴，眼圈再一次紅了。

哥哥提到了娘親，他說娘親已經死了，她問他死又是什麼，哥哥說，死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殷籬喉管發酸，卻不敢再哭了，她在宋聲肩頭蹭了蹭眼淚，小聲說：&ldo;哥，你不要死，也別丟下我。&rdo;

宋聲的胳膊酸澀脹痛，可他不敢停下，前路是漫無盡頭的荒野，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脫離危險，但對背上的人，他永遠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

&ldo;好。&rdo;宋聲答應她，把承諾當成動力和希望。

終於等到筋疲力盡，三個人累癱在一座山神廟外。

積蓄了一整日的雨在這時下起來，秋風蕭瑟，大雨滂沱，瞬間將人澆得渾身濕透。

宋聲牽著殷籬的手，急忙往屋檐下躲，誰知剛上了台階，就被人一把推搡到雨里。

摔倒之前他鬆開殷籬的手，才沒讓殷籬跟他一起摔倒，跌坐在污泥中時，他猛然抬頭，眼中帶著錯愕不解，就見奶娘站在屋檐下，滿眼絕望地看著他，因困頓萌生了更多的怨恨，在此時終於爆發。

她苦苦哀求：&ldo;小少爺，我求你別跟著我了，你是宋家嫡子，朝廷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你，他們只是來追你的，離了你，我和小姐都能逃走，就是因為你我們才逃不掉!&rdo;

大雨砸在臉上，疼得整張臉都麻木了，宋聲手肘支著地，看著奶娘銳挫望絕的眼，竟然忘了掙紮起身。

殷籬見宋聲被推到在泥濘中，忽然猙獰起小臉，伸手去捶打奶娘：&ldo;你作什麼欺負哥哥?他背我跑了一路，他這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