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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虎著臉,聲音粗厚。倒不似一般夫道人家那般靦腆。
他插著腰,盛氣凌人道:「你母親去了十年,是我妻夫二人收留你,將你養成大成人。往日雖對你管教嚴苛,卻也將你撫養長大。如今,眼看著你成家立業,不求你反哺,只望尚存兩分良心。你今日既對我們不尊敬,且將這些年妻主餵給你的口糧還來。」
「姨夫認為我需要還上多少合適?」
田氏緊繃的神色微松,他眼珠一轉,衝著柳長寧豎起五根手指頭:「姨夫知道你不容易,可你家夫郎卻是個有大本事的人。他那妖孽模樣,想來有不少私房錢。姨夫也不多要,便給五百兩銀子,咱們往後便算兩清,大可不必再有來往。侄女覺得如何?」
天氣炎熱,這會兒,天空烏壓壓一片,柳長寧額頭上的汗水止也止不住,她抬起衣袖將汗水擦拭乾淨。
這才低頭,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田氏:「不如何,帳總要算清。五百兩銀子倘若少了,豈不是讓您吃虧。姨夫既然要掰扯,不若我們找來里正,算算這些年我用了您家多少粗糧。母親爹親死前,我雖還小,但記憶猶新。爹親的嫁妝以及母親名下二十畝良田俱被二姨家霸占。長寧不識字,里正那裡倒有田產變更契約。」
柳長寧忽爾與田氏對視,茶色的眸子淡的看不出情緒,她唇角的笑消失無蹤,低聲道:「不若我們算算這一筆帳,我柳長寧素來不是讓親姨母吃虧的性子。」
田氏眼睛眯成一條縫細,臉上黑得仿佛能滴出墨來。
他們定是不能找里正掰扯,倘若單單只是柳大的良田被妻主占了勉強有理有據。可柳大夫郎手中的那筆嫁妝,他們是萬萬沒道理強行霸占。
那筆嫁妝,若仔細算下來,得有一百兩銀子,這些年早被她拿去貼補娘家。很多用處連柳正也不知道去向。
倘若真掰扯清楚,他的下場……
田氏眼神凌厲,先聲奪人:「好啊,好話軟話與你說盡,你卻依舊這幅狼心狗肺模樣。倘若你不應,我田永便是舍了這張臉,也要央著縣裡的人牙子將你賣到皇宮大內去。」
柳長寧摩挲著下巴,人伢子?田氏倒是有恃無恐賣她,呵?
她挑眉,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不為所動
田氏怒目而視,冷哼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張泛黃的紙。
保養尚算得意的手將紙張展開,上前兩步,白紙黑字,隔的近柳長寧淡淡掃了一眼。
田氏笑得有恃無恐道:「大侄女兒可別怪姨夫心狠,拿出這張賣身契要挾於你。倘若不是你不聽話,伶牙俐齒,今日姨夫斷不會如此不給你臉面。」
柳長寧的視線落在那張泛黃的宣紙上,張了張嘴,正欲說話,忽而腦內一痛。
她揉著嗡嗡作痛的額頭,斜靠在木板門上,原主那些隱藏的記憶不知是否受了這張契約的刺激,一股腦的融入自己的記憶海中。
翻閱突然得來的另一部分記憶,柳長寧才總算明白,為什麼自己穿越而來繼承原身記憶片段不完全。
原主是個精神分裂者,她有雙重人格。而這一切的起因,皆是田氏手中拿著的這一紙契約。
原主自小懦弱,爹胎中繼承而來的性格,卻也並不嚴重。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會發泄。遇到不願意做的事情,會拒絕。
她母親父親去世後,跟著大姨家生活,備受壓迫,可心中依舊存著對生活的希望。
五年前,柳正在村子內吃酒回家,狂性大發,毒打原主,險些就要了她的命。
原主被激發了血性,能夠下床後,偷偷找來母親以往相熟的大婦,籌謀告到里正面前說理。
哪裡知道,此番盤算無意被田氏撞見。
那日,柳正家的柴房,原主幾乎遭受到慘絕人寰額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