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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著一张脸,凤翔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紧涟漪的手,就著她随时揑在掌心的手绢,咳出一堆浓郁的血水来,“涟漪,娘要你发下毒誓,今生今世不嫁他人,你若是不听话,娘就是做鬼也不会轻饶你。”
恨一个男人,真的会恨到要自己的女儿发毒誓,毁掉女儿终生幸福的地步吗?
尉迟涟漪攒紧的眉缩得更紧,在娘亲执拗的眼神下,不经意的透露出来。静静地凝视她一眼,然后,尉迟涟漪投降了。
天大地大,将死之人最大,她就当日行一善,安抚安抚她吧!
久久之后,她在凤翔逐渐阖上双眼的同时,淡然启齿,“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尉迟涟漪愿以身家性命为誓;今生今世,定将孤独以终,绝不轻易向任何男人付出感情。若有违誓言,愿一辈子受情苦、受情难,爱上我之人亦将死无葬身之地,永世无法超生,不得好死。”
说也奇怪!她话刚说完,窗外戴红帽冠带,全身通红、手持朱笔的黝黑男人,像记录完她所发的誓言,飘飘然离去。
元圆圆简直不敢相信凤翔阖上眼睑的霎那,嘴角是带笑的;她更不敢相信聪明慧黠如尉迟涟漪者,会答应凤翔如此变态的要求。还有她的媒人礼……
从来不曾有过昏倒纪录的元圆圆,两腿一软,直直朝后栽去;呈白色状的眼瞳瞪得忒大,她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端汤药进房的女婢,差点让元圆圆绊倒。
身形一让,躲开横亘在地的躯体,她俏皮的吐舌,暗叫:“好险”,踱到尉迟涟漪身畔,她小心翼翼,唯恐药洒出来的盯著药碗,背书似地念道:“小姐,夫人的药端来了。”
“不必了。唰儿,娘她老人家过去了。”吐口气,她无视于小婢女错愣的表情,平静淡然,“举旗发丧,让行号长老出面为娘办理丧葬事宜,大殓后,航运生意,我自有主张。”
凤翔含笑的脸,像足充满欣慰。尉迟涟漪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重信守诺”。这在当时是很难能可贵的。只要得到她的保证,就不怕她的乖女儿被臭男人抢走。自持这点,她走得更是心无罣碍,志得意满。
瞅著娘亲不断向两边扩大的唇线,扫开心中一闪而逝的异样情怀,尉迟涟漪蹲下身吩咐,“事情,就先这么著办吧!”
“小姐……”
冰冷的手,轻抚凤翔冰冷的脸庞,尉迟涟漪嘴角勾勒出完美的笑靥,她泪中带笑的呓语著:“恭喜你,娘,恭喜你脱离苦海,恭喜!”
唰儿愣愣地瞧著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发号施令的当家主母,和显得有些精神恍惚的少主,不禁喟然:小姐,终于可以解脱了。
幡旗飘飘,掌控隋代以来,广通,永济、通济、邗沟及江南河五条运河生意命脉的凤家航运之首,终于入土为安。
一身素衣,美艳不可方物的尉迟涟漪,环顾大厅内张张错愕失措的睑,依旧是平静无波,杳无涟漪——仿佛刚推进坟茔的尸首,不是她的生身之母般。
“侄女无才,今后凤家航运就偏劳各位叔叔了。至于商号名称,要沿用或是另辟新名,侄女无议,一切全凭叔叔们作主。”
“漪儿,你把凤夫人名下财产全数拨给咱们兄弟,今后你……”跟随凤翔多年,知道尉迟涟漪视钱财如粪土,视富贵如浮云,原以为凤翔一死,凤家航运会让有心者瓜分得四分五裂,他们几个跟凤翔一道出来打天下的莽夫,也有为凤家誓死捍卫家产的决心,不料凤家的小主人根本没把凤翔的财产看在眼里,大手一挥,兜头就往他们几个老家伙身上砸,未免大方过头了吧!
“侄女会照顾自己,各位叔叔毋需担心。”尉迟涟漪漂泊的心终将解放。她要一圆踏遍三川五岳的梦,过多的钱财银两,倒显得累赘多余了。丢给劳苦功高的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