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第1/5 页)
他心里好生奇怪:这些人是咋啦?是不是自己的衣服哪里出了毛病,露出了男人不该露出的东西而让女人们难堪了?他赶紧低头看了看裤裆,裤裆好好的,针线绵密,严丝合缝,没有任何不妥。再用手摸摸屁股后头,也遮得严严实实的呀!那几个女人见了自己怎么那么神色张惶呢?从前她们时常跟大虬说笑的呀!正想着,看见皂角树的主人六叔挎了个竹笼提着镰刀出来了,他远远就满脸堆笑问道:“六叔,给牛割草呀?”
没想到六叔听了他的话竟突然哆嗦了一下,镰刀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一绿一黄的脸上布满了慌乱与惊骇,原本十分流利的口齿也变得结巴起来了:“你……你你……大虬你……你回来……来了?”
大虬十分惊讶:“六叔,你咋啦?”
“不不……不……不——咋。”连着几个“不”,听起来极像想憋又没有憋住的一串响屁。陈大虬忍不住想笑。还没等他笑出来,六叔已捡起镰刀扭身又进了门,随着哗啦一声响,黑漆漆的大门隔断了大虬的视线,却在他脸上扔下了一片惊愕与尴尬。
第12章 成刀客大虬暗含悲 做北宫莲仙甘忍情(3)
六叔怎么了?那些女人又怎么了?难道我陈大虬眨眼之间变成吃人的恶魔了么?从妇女们和六叔的神态上,他心里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之后他咧开嘴笑了笑,笑罢,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眼眶子却莫名其妙地有些酸,有些涩。
他先回到沟南去看了看他娘,看他娘的时候自然也看了他的媳妇罗英。娘的身板看起来还硬朗,脸上的气色也好。罗英也还是那么结实,那么有力气,对大虬的态度也还是那么恭恭敬敬,恭敬得有些卑微,有些畏缩。这一个多月间大虬三次回村,只在最后一次回家跟娘和媳妇见过一面,娘怕出意外,没敢让儿子在家过夜,急急忙忙给他做了两大老碗“黏面”之后,便让他又匆匆地离开了。大虬对娘和媳妇的生活状况知道个大概,详细情形并不十分了然。今见娘和罗英把屋里料理得丁丁卯卯、样样行行都有条不紊,心里也觉得宽展了许多。
娘让他去看看莲仙和暄璋,他便折身出门,穿过碧水桥来到沟北岸,站到了毕莲仙家门前。望着那高高的门楼和两扇宽大厚实的大门,他不由得就想起了那条忠实的大黄狗。原先他每次走到门外,大黄都会以热情的吠声向他表示问候。可是现在……一个多月的雨淋日晒,大黄狗在门前洒下的鲜血,是一点踪迹都找不着了。可是它在危难时刻奋不顾身保护主人的精神,主人能忘得了吗?
还有可怜的石蛋儿!背他回来时,是想救他一条命的。后来让他留下来,也是想让他能有吃有穿地过几天好日子,没想到他竟惨死在了那帮畜牲的枪下。唉,那天要不把他背回来,娃娃说不定还能逃个活命呢。
感谢善良的白良保长,感谢好心的父老乡亲,甚至也应该感谢那曾经打过大虬的冯天喜和冯成海,他们没有出卖大虬,也保全了毕莲仙的家没遭受洗劫。有大虬娘和罗英悉心照料,因而虽时隔一月有余,虽经了那样一场风波,但当大虬走进院子时,倒觉得还跟从前差不太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暄璋睡着了。
大虬和莲仙静静地坐着,默默地互相对望着,什么话都没说。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要说的话都在心里,心里的话都在眼里。四目相对,心心相印,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默坐许久之后,莲仙叹了口气问大虬:“你知道村里人如今把你叫啥么?”
大虬摇摇头,说:“不知道。把我叫啥?”
“刀客。”
在碧竹寨方圆百里人的心目中,“刀客”就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大人吓唬孩子时,只要说一声“刀客来了”,正哭闹的孩子立即就会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