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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了一晚上,天色已經大亮。幾處院子裡的人早聽到風聲,這時候陸陸續續地圍了過來。將落未落雪的天陰沉沉的,風冷得像刀。周圍看熱鬧的人穿著厚厚的棉衣仍然止不住地縮脖攏袖,李章卻只穿著侍寢的單衣。
鞭子帶著沉重的風聲打在身上,撕出長長的一條血肉,和扯破的衣衫一起,遠遠濺落。李章猝不及防,一口氣窒在胸口,連帶被窒住的痛呼一起,壓在胸口頓時停了呼吸。他死死咬緊牙關,澹白的額角青筋暴起,被捆死的雙手掙扎著被粗繩扯緊,踉蹌的身體在極度的痛楚中繃成了一線。他從未歷過這樣的痛楚,一口氣尚未緩過來,第二鞭又夾著風聲打了下來,他終於忍不住,掙扎著叫出了聲。
行刑的人非常老道,每一鞭都打在李章將緩未緩之際,不過七八下,就抽盡了李章繃緊的力氣,只能軟下身體承受鞭子所有的力量。王府的重鞭重逾十斤,由專門的刑衛打來,每一下除了撕開血肉,力道更是直入臟腑。李章硬挨了幾下,喉間已見腥味,連忙勉力提氣運功,護住自己的心脈。
鞭子以固有的頻率起落著,李章的衣衫早已被打爛,杖刑未破損的傷處一一綻裂,鮮血迸出,旁觀之人驚呼著不斷退後,空出李章所在的大片中心,越顯得孤懸在樹下的李章單薄瘦弱。
刑至二十鞭,李章就昏了過去,隨即被冷水潑醒,繼續行刑。他無力地垂著頭,全身僅餘的一點力氣護著心脈,卻仍被那霸道的力量一點點逼進,他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去了那裡,本能地想要護住,本能地求著生。
他又昏了一次,才挨到行刑結束。當他終於緩過口氣時,聽到何總管宣布鞭刑結束的聲音,心頭湧起難以言述的自豪感,竟然微微牽出絲笑容來,隨後再次沉入了黑暗。
第8章 冷暖在心
無盡的黑暗中,李章筋疲力盡,看著身邊越燒越近的火焰,身子卻沉得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他想喊娘,卻同樣出不得聲。火焰燒身,痛楚悶鈍而深刻,他似看著自己一點點被燒成了灰。急切間,他四顧尋找娘親,茫然焦急地掙扎。忽然,眼前的景象一變,李章終於看到了娘,微笑著站在泉邊,清涼的氣息逼散了灼身的烈焰,進而潤澤了乾枯的唇舌。他熱淚盈眶,努力想要靠近,娘的身影卻漸漸淡去,他急切地叫了聲&ldo;娘&rdo;,猛然睜開了眼睛。
&ldo;公子……,公子你終於醒了!&rdo;焦慮擔憂了好幾天的何青終於忍不住,撲在床邊放聲大哭。
李章好一會才真正清醒,知道娘親是在夢中,亦是難過得落淚。他不敢像何青那樣恣意,強忍著擦乾眼淚,轉而去哄何青。
李章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幾乎沒了聲音,卻沒有上次那種磨礪的感覺,想來是昏迷中何青一直餵自己喝水之故,不由心中又軟了幾分。
&ldo;……餓了。&rdo;
雖是輕淺得幾乎聽不到的氣音,何青還是聽見了,趕緊抹乾眼淚,不好意思地起身:&ldo;小奴忘情了。火上一直煨著粥呢,小奴這就去拿。&rdo;
就著何青的勺子慢慢喝粥,李章趴在枕上輕輕地說:&ldo;你又不是我的奴僕,不必如此自稱。&rdo;
&ldo;公子……&rdo;何青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李章怕了他,努力笑了笑,說:&ldo;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你該高興才對。&rdo;
何青越發哭得難禁,李章被他哭得頭疼,身上的傷也越來越疼起來,真如火焰灼身一般。他原本就是對疼痛非常敏感的體質,五歲那年不過被父親打了兩戒尺,就疼暈了半天,急得娘親哭背氣了好幾回,這才收了倔強的心性,在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