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頁(第1/2 页)
寧缺認真說道:「我需要讚美。」
書痴少女的臉就算再紅幾分,也實在沒有辦法當著他的面來讚美他,不過此時她終於確認面前這個傢伙確實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所以她選擇了別的方法。
她看著寧缺輕嘆說道:「你知道世間有哪些不可知之地嗎?」
寧缺把手上的水在胸前擦乾,嘲笑道:「既然是不可知之地,又怎麼可能知道。」
她搖頭說道:「不可知之地為一觀、一寺、一門……二層樓。觀是知守觀,寺是懸空寺,門是魔宗山門,二層樓自然就是書院的二層樓。」
寧缺盯著她的臉,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過了很長時間,他才壓抑住腦子裡的混亂情緒,帶著絲羞惱,大聲喊道:「你上次告訴我那是一些俗世之外的神秘地域,很少有人能夠親眼看到這些地方,就算去過的人出來後也不會談及,所以才會叫做不可知之地。可是書院……就在長安城南,人人都知道它在哪裡,又哪裡不可知了?」
「書院二層樓也極少現世,當然和山中不知何處的知守觀以及遠在大荒的懸空寺比起來,確實應該算是在紅塵之中。」
莫山山看著他說道:「世間曾經流傳一句話,俗世與世外這兩個世界的悲歡離合從來都不相通,若能相通,便是聖賢。」
大概是想起老師曾經流露出來的唏噓感慨,以及修行世界裡對那位的傳說,她的神情微微一凜,繼續說道:「若能相通便是聖賢,雖說爛柯寺長老曾經說過夫子堅決不承認自己是聖人,但書院二層樓理所當然是聖賢之地。」
她盯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你來自書院二層樓,來自世間唯一的聖賢之地,那麼根本沒有誰夠資格影響你的信心,你憑什麼不自信?」
寧缺不可思議說道:「按照你這種說法,我豈不就是傳說中的天下行走?」
莫山山看著他點點頭,然後蹙著眉尖認真補充說道:「當然,以往傳說里的那些天下行走,確實沒有像你這般弱的。」
再一次被簡單少女傷害自尊的寧缺,這一次沒有出言反駁,因為他還沒有完全從震驚羞惱的情緒中擺脫出來。想著曾經對天下行走的囂張發言,才發現原來都罵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想起和桑桑去長安西城贏賭坊的錢卻贏到自己身上那件事情,不免有些羞愧於連續踏進兩條臭水溝。
書院二層樓是不可知之地,自己是天下行走?若說書院以往的天下行走是二師兄那樣的生猛強人,也算說得過去,只是那個頂棒槌的驕傲男子,還有後山里那些神神道道莫名其妙的師兄師姐們,哪裡有半分世外高人的模樣?
莫山山看著他問道:「知道這些事情之後,還有沒有信心?」
寧缺醒了過來,大喜說道:「我可是書院的天下行走,論來歷論氣質論作派,要比隆慶皇子那個西陵神子強太多,我憑什麼沒有信心踩死他?」
莫山山沒有想到他的信心竟是來源於此,不由默然,片刻後輕聲說道:「破境之際除了願望與信心,還需要契機,我十四歲那年收到老師親筆書寫的一卷教典,看了半夜便洞悟天地之玄意,希望你能儘快找到你的契機。」
寧缺想起黃楊大師在萬雁塔上對自己的教育,點了點頭。
然而契機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就如同夏天裡的那場雨,若早一些下或晚一些下,只怕他都還無法入符知道。就像是湖水溢過楊柳堤,湖中的水必然要滿,然而若要它溢過長堤卻不蔓延為洪,則需要別的道理。
寧缺不是典型唐人也不是典型修行者,他不擅長坐而論道或是明心悟道,他的修行就像是他的生存一樣,總是充滿了堅毅強狠的味道。
自幼的苦苦冥想存念如此,入書院後吐血登舊書樓如此,後來了解了人生如題各種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