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頁(第1/2 页)
某一日那名年輕人終於坐了起來,他劇烈而痛苦地喘息著,撫著依然留著一道恐怖傷洞的胸腹,趁著荒人父子沒有注意,抽出帳篷角落裡的一把獵刀,狠狠地砍向那名強壯的荒人父親。
荒人父親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救回來的年輕人竟然會偷襲自己,獵刀襲身之時,只來得及側了側身。好在那名年輕中原人受了如此重的傷,疲憊虛弱到了極點,便是拿起那把獵刀都已經非常困難,哪有絲毫力量,加上荒人肌膚堅硬如鐵,刀鋒只在荒人肩頭劃出了一道極淺的白口子。
啪的一聲脆響,將將滿十二歲的荒人小男孩沉著臉把那名中原年輕人擊倒在地,然後大聲罵了起來,只是荒人小男孩的聲音清稚明亮,中原語發音比父親更為生硬,罵聲就像冰柱碎裂一般清脆,倒也聽不出太多污穢的感覺。
那名中原年輕人則是根本沒有聽荒人小男孩在罵些什麼,他倒在地上,劇烈痛苦地咳嗽,看著自己不停顫抖的雙手,眼眸黯淡得像隨時可能熄滅的燭火。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在荒原的北方呼喚愛
帳篷里一片死寂,年輕人看著地面上的獵刀一言不發,看不出有什麼情緒,隔了很長時間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過往,一絲極微弱的明亮重新回到他眼中。
他扶著地面艱難地坐直身體,看著對面的荒人父子,讓過往習慣的莊嚴神聖回到自己的臉頰上,肅然說道:「原來偷襲這種事情也沒有太大意思。」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但他說得很認真很嚴肅,他的語氣依然像過往十幾年間那樣,平靜溫和里透著股與生俱來的驕傲和居高臨下的輕蔑冷漠。
然而他如今已經不是西陵煌煌美神子,而是一個形容枯槁污穢的流浪者,於是這種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便顯得極為不協調,甚至可以說有些可笑。
荒人父子覺得他很可笑,但卻沒有笑,那名荒人小男孩拾起地面上那把獵刀,走到他身前,想把他的腦袋像雪山裡的野獸頭顱那般斬下來。
看著獵刀的影子向自己眼前斬來,那名身份尊貴卻淪落荒原的年輕人,終於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陰影,就像在雪崖上感受到那枝箭時那樣。
其實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他前半生在火刑台前,在幽獄裡,看過無數囚徒臨死時的恐懼和惘然,只是那時候的他從來沒有把這種情緒和自己聯繫在一起。
來自中原的年輕人並不怕死,至少他以為自己不怕死,可是他真的不想死在一個荒人小男孩的手裡,這種死法太過荒唐,太過不襯他的身份。
他沒有死,因為荒人父親阻止了兒子。
荒人父親看著兒子搖了搖頭,教育道:「我們荒人既然救了人就沒有再殺人的道理,更何況這個中原年輕人明顯腦子已經壞了,殺死瘋子不吉祥。」
荒人小男孩問道:「那怎麼辦?總不能養一個瘋子。」
荒人父親解釋說道:「既然他想殺我們,那我們自然不能再養他,把他扔出去,讓他自生自滅,由冥君決定他的生死,這最公平。」
帳篷外是極低的寒溫,呼嘯的雪風,那名年輕人身受重傷,本就奄奄一息,若沒有帳篷和火堆的溫暖,只怕過不了片刻便會死去。
荒人父子很清楚這一點,但荒人即便有同情心,也不會愚蠢到泛濫,那位父親像拎小雞一樣把年輕人拎出帳篷,遠遠地甩進一個雷堆里。
那名年輕人,自然是隆慶皇子。
在天棄山脈深處的雪崖上,他正處於破知命境的重要關頭時,被寧缺一道元十三箭射穿胸腹,那一箭除了讓他險些當場死亡之外,更嚴重的是直接摧毀了他所有的修為境界和信心,要知道過往歷史早已證明,破境關鍵時刻被外物所擾,都會產生極嚴重的後果,會被天地元氣反噬。
寧缺的元十三箭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