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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揮了揮手，兩人的身影在燦爛陽光下漸行漸遠，山坡下林炡的司機已經抱著他的電腦和厚厚幾摞公文資料，等在了車門旁。

風吹過初春的草地，發出悉悉索索聲，仿佛無數輕聲笑語逶迤而去。吳雩站在那裡，唇角邊笑容漸漸消失，怔怔看著石碑上那張曾經與自己十分相似的笑臉，許久半跪下身，把額頭抵在了照片上，深深地、徹底地吐出一口顫抖的氣。

這時一隻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隨即有人俯下身，在墓碑前放下一大束鬱鬱蔥蔥的淺紫色小花，薄荷清新的香氣撲面而來。

&ldo;你相信死後的世界嗎？&rdo;吳雩閉著眼睛問。

步重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ldo;相信。你呢？&rdo;

&ldo;……&rdo;吳雩輕輕呼了口氣，餘韻有些歲月淡去後悠久的苦澀：&ldo;生離死別過的人才會相信死後還有一個世界。&rdo;

春回大地，天空闊遠。吳雩睜開眼睛站起身，與步重華並肩而立，陽光穿過斑斕樹影映在他們腳下，石碑上英姿勃發的解行、制服挺拔的張博明、以及成排或清晰或泛黃的照片和名字，凝固著無數段戰火紛飛的歲月和永垂不朽的傳說，與他們靜默對視。

&ldo;我小時候曾經夢想，等長大以後去很多地方，帶著相機用腳步丈量遼闊山河，沒想到後來卻成了用腳步丈量無數個犯罪現場的警察。&rdo;步重華笑了笑說：&ldo;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把咱倆的骨灰混一混，讓人一道撒水裡吧。等春雨過後萬物萌發，漫山遍野的新生命欣欣向榮，那些向死而生的英魂都會相聚在天上，與我們重新相逢。&rdo;

&ldo;那時咱倆該多老了？&rdo;吳雩不由笑起來。

步重華沉思片刻，&ldo;起碼得有八十了吧。&rdo;

&ldo;你表兄說他要活到九十七呢。&rdo;

&ldo;那我倆也努力一把活到九十九，不能輸給別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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