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第1/2 页)
北豫囁嚅,絞著衣帶的手不時蹭在衣袍之上,漸生汗意。
他九歲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斬首示眾,隨即就被北祁送往濟賢觀約束教養。那時候,暗無天日的日子讓他一度想了結了自己,雁門水以南便多得是江湖中人,更不乏窮凶極惡之輩,即便是道觀,也未能免俗。
不過,卻也不能怪那時的觀主苛刻,宮裡的意思:&ldo;北豫此人,不必當為人待之。如有怠慢,便是欺君之罪。&rdo;莫說這到底是不是北祁的旨意,即便是一個嘍囉的陽奉陰違落井下石,濟賢觀上下又焉敢有絲毫違逆,何況,世風如此,人性又向來便是欺軟怕硬,何況北豫這一隻落了毛的鳳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即便是道觀佛寺又能如何,若是對上朝廷,官府隨便尋一個契機發兵圍剿,這一眾道士僧尼該去往何處?故而,即便是觀主當真心存不忍,卻也不曾有意免他雜役,或者有心對他稍有好顏色,只也不刻意為難就是了。
然,拜高踩低乃是人之常情,所謂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觀主不發話,觀中一派其他道士便個個欺負至他頭上,剩飯餿水,砍柴洗衣,洗刷夜壺,他自幼本就養尊處優,皇子之尊,如何做的了這些活計;故而動輒打罵,餓飯罰跪便是家常便飯。
那些陰暗的日子,早已把他身上的稜角磨平,他不會在據理力爭,更不會與之起衝突。更多的時候,他就坐在觀外的青石階上,望著遠方出神;想母妃,想姐姐。母親在泉下大概會很開心吧,可以和外祖,舅父,姨母他們相會了姐姐,被命落髮出家永世不得還俗,不知她會不會如自己一般遭人欺辱
那天,他被人踢出觀外,臉上是極為明顯的指印,唇角被扇的開裂。他萬念俱灰的想自那山崖上落下,從此,就解脫了吧
小小的身子輕飄飄的落下,本以為落地之後便解脫了,誰料卻被人攔腰救下。
那人,便是暄景郅。
暄景郅是他昏暗日子裡唯一的一絲曙光,是暄景郅給了他生的希望,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給了他復仇的決心。在北豫的生命里,暄景郅就是他最大的靠山,是勝似父親,超越血親的存在。
多年師徒相處,北豫對暄景郅的敬畏是刻在了骨子裡。故而此時,聽到一句暄景郅的問話,微揚的語氣,他便知暄景郅的耐心即將告罄。
&ldo;不不敢。我學生,只是加了五靈脂的分量,並未摻其他藥物&rdo;
暄景郅聞言,只眉頭輕蹙,嘴角慢慢滑出一絲哂笑的意味,手指無意識的扣著桌案
&ldo;真是我暄某教出來的好徒弟,心思這般通透,便是我這為師的也自愧不如。&rdo;
北豫哪裡受得了暄景郅這般語氣,略帶譏笑的嘲諷,便是比掌嘴還要讓他無地自容,他急忙跪倒在地:
&ldo;學生不敢,學學生知錯。&rdo;
第3章 是非無措
暄景郅抬眼,淡淡掃過地上的北豫,唇角哂笑更甚,一絲上揚的語調滑出,狠狠烙在北豫心上。
&ldo;哦?你知錯……錯在何處啊?&rdo;
北豫不敢抬頭,只低著聲道:
&ldo;學生,學生不該下藥&rdo;
&ldo;聖上誅你母家滿門,逼棲梧長公主跳江自盡,故你對其恨之入骨乃人之常情,如今這番盤算倒也算不得錯去,你心思靈透,自是一早便察覺那方子是何人所開……&rdo;
北豫聞言身子輕輕一震,猛地抬頭對上暄景郅的眸子,一時有些慌亂又急忙勾下頭,早前自太醫院細細瞧過那補藥的方子便覺有異,五靈脂雖性甘溫,入得肝經;但是現正逢冬季,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