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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屋檐下掛著藍的白的紙燈籠,燈籠也與時俱進,都是通電的,但燈光微弱,真正起照明作用的是大門上的白熾燈。
還沒進去,遠遠的,招呼聲、吹吹打打的聲音、路邊的鞭炮聲就碰撞在一起,十分熱鬧。
跨過門坎,院子裡裝了好幾個大燈,亮如白晝,半邊院子上面扯了巨大的塑料雨棚,下邊擺著五六張圓桌,現下坐滿了吃飯的客人。一進去,就有人端著托盤上茶,有人拿著煙盒遞煙。茶水幾個人都接了,煙程勇軍沒要。
再往裡走幾步,楊淑君被幾個老姐妹拉走了,虞雯莉被幾個阿姨叫住,在一邊敘舊,程勇軍也被幾個叔叔招呼了過去。
程素有些無所適從,捧著一次性杯子吹了吹,喝一口。
有點燙,不太好喝,但很暖和。
杵在這實在尷尬,程素喝了小半杯茶,挪到了虞雯莉身邊。
像只印隨的小鴨子。
話題自然轉移到了她身上。
「這是素素吧,長這麼高了,小時候你奶奶經常帶你來我家喝擂茶,想起來了沒有?」
程素適時露出一臉茫然。她真沒想起來,不只是因為失憶,單純就是臉盲。她一直都不擅長記人臉。
「這是你小叔公家的,」虞雯莉出聲提醒,不過她自己也記不清輩分,「應該喊姨還是?」
那個阿姨也不計較,笑得爽朗:「都可以叫姨,我是三姨,這是惠姨。」
「你家素素一點都沒變,文文靜靜的,不像我們家的,小時候爬樹,大了不著家。」
程素笑笑,文靜,這是她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兩個字。
沒辦法,她長得實在是,太文靜了。
和鵝蛋臉,大圓眼鏡,濃長眉的虞雯莉不同,程素有著一張細長瓜子臉,長著細長眉毛細長眼,就算私底下鬧翻了天,只要不說話在那站著,誰見了她都說不出活潑兩個字。
不過虞雯莉了解她的本性:「現在的小孩都這樣,主意大得很,我們家素素還不是?讀個大學非得跑到北方去,那麼遠。」
兩個阿姨自然沒把這小小的抱怨當真,拉著程素好一頓夸,她面對這類場面已經駕輕就熟,和虞雯莉配合默契,只需要將眼皮往下半耷一耷,扯開嘴角,笑出兩邊梨渦,接下來不管什麼話題,虞雯莉都能替她接下去。
夸完孩子,話差不多也說到了頭,惠姨扯扯意猶未盡的三姨:「不講了,你們先去磕頭,我找人給你們安排孝衫,不然趕不上下一輪開席了。」
虞雯莉點點頭,帶著程素找到程勇軍,一起走向正屋。
第2章
族譜
程素是第一次參加鄉下的葬禮,和殯儀館相比,這裡要絢麗很多。
正屋台階下擺了一張高腳四方桌子,桌面上擺了遺照和香燭供品,這些都是尋常布置,不尋常的是遺照後彩紙紮的拱門。
說是拱門或許不太準確,但差不多就是那樣的結構,四四方方,中間開洞,做成門的式樣。門兩側有一些鏤空的小洞,排列成整整三層,幾乎頂到屋檐,洞裡站著紙紮的神仙,衣飾華麗,面容威嚴,或側目,或俯首,視線都匯集在遺像上。
磕頭的地方並不在這裡。繞過桌子,進了堂屋,能看見同樣的高腳桌,上面擺放著紙紮的四層豪宅,雕樑畫棟,張燈結彩。桌子前面擺著一個不鏽鋼盆,裡面是燒到一半的紙錢,還有兩個蒲團。桌子後面停放著棺材,被畫了符的桌布擋住了,只能隱隱看見一個黑亮的角。
程素瞥了一眼,不再多看。
今天是葬禮最後一天,除了他們一行沒有別的新客,磕頭的流程也不複雜,雙手合十,附身跪下去,站起來,重複三次即可,他們出來得很快。
在堂屋外面,程素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