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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一個老兵湊過來:&ot;什麼好煙,這麼好聞?還有沒?還有沒……&ot;
&ot;好煙沒有,好糞倒是有一泡,你要不要?……&ot;
另一邊,韓雲和管文勤也一樣靠在戰壕里,管文勤奇蹟般地保住了自己的眼鏡,此刻正掀起衣衫擦拭上面的塵土。日本人早撤得沒影子了,天空中也沒有炮彈再落下來。微風吹過,硝煙散了些,陽光終於暖暖地灑下來。
韓雲沉默了半晌,方才道:&ot;管先生,我忽然明白了那句詩詞。&ot;
&ot;噢?&ot;管文勤文人天性,聞言抬起頭來:&ot;哪一句?&ot;
&ot;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ot;韓雲夢囈一般念。管文勤微微一笑,戴上眼鏡:&ot;高適的《燕歌行》,你明白了些什麼?&ot;
&ot;當兵,打仗!&ot;韓雲抬起頭來,眼中含淚:&ot;從古至今,當兵的保家衛國,都是這麼過來的。現在,我們也是當兵的了,輪到我們打仗了!&ot;
管文勤笑著點頭:&ot;是啊,《燕歌行》主旨雖不在此,但這兩句卻不愧為千古佳唱。君不見沙場征戰苦,君不見沙場征戰苦……剛才,管某就在想,若是讓每個中國人都聽聽這日軍的炮火之聲,都嘗嘗這征戰之苦,中國所存千年積弱之沉疴,想必會一掃而空!&ot;
管文勤仰起頭,凝視著戰壕上方露出來的一條窄窄的天空,污穢的臉上充滿了希冀。他回過頭來,對韓雲笑道:&ot;不過,韓同學,我倒是覺得,另一句詩應該更適合於我們現在的心境。&ot;
韓雲露出疑問的神色,管文勤笑了:&ot;你才二年級,可能還沒有學到: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句詩是百年前林則徐的《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可惜百年以來,大多國人連聽都沒有聽過,可嘆!可嘆!&ot;
&ot;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ot;韓雲在口中反覆咀嚼著這句詩,一時竟然愣了。
正說話之間,一旁傳來喝罵以及男人的啼哭之聲。幾個人一愣,轉過頭去。戰壕七扭八拐,幾個人看不到。李伯楠站起來:&ot;你們兩個抓緊時間休息,我去看看,順便找點兒吃的喝的回來。&ot;
四
三營從月浦戰線開下來的時候,不過四百多人。一路收攏殘兵和志願者,才達到六百人之多。幾乎每一個班,都有那麼三個兩個新面孔。尤其是七連二排,一場刺刀拼下來,賠了二十多條漢子,所以這個排的新人最多。比如余念寶的三班,就一口氣補充了韓雲、李伯楠、管文勤、劉三和謝大川五個新人。至於其他班,也各有補充。
莫海也是這樣一個新人,他被分在二班,防線就在三班側翼。戰前,他是寶山縣的巡警,三營開往寶山的時候,他頭腦一熱,就跟上來打鬼子了。
但是,此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也正是這個莫海。
&ot;不,我不要打仗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ot;莫海在地上打滾,黑色的警察制服上一團一團,是和著鮮血的泥。周圍的軍人們沉默著,也沒人上去管他。
李伯楠走過去的時候,吳建平也剛剛趕到。他一看這幅場景,左右看了一眼,一把拽過二班長:&ot;這是怎麼了?&ot;
&ot;這……排長,這是個新兵,想是第一次打仗。&ot;二班長艱難地說:&ot;他身邊的小胡被日本人的槍子兒把天靈蓋掀飛了,那傢伙當場就傻了,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