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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明野則翻了個白眼，搭著陳希風的肩膀，兩人踩著積雪回到住處。

室內十分溫暖，陳希風解下大氅掛起，氅衣上浮雪迅速融化，在地上滴出一小灘水。公輸明野往桌前一坐，倒了兩杯茶，自己吃一盞，另一盞遞給對面坐著的陳希風，看陳希風眉頭緊鎖，道：&ldo;陳兄弟還在想剛剛的事？&rdo;

陳希風喝口熱茶，五臟皆暖，問出心中疑惑：&ldo;雖然是為了試劍陣，但就這麼，就要殺了梁閣主嗎？&rdo;

公輸明野道：&ldo;我看試劍陣這個理由只占三成，還有七成緣由要落在獨孤公子與閻樓主身上，但他們到底有什麼打算我還猜不到。&rdo;

陳希風心中更為不解，那刺鹿盟中眾人與梁閣主素無冤讎，為什麼都默認了以他試劍陣？

公輸明野看出陳希風心中所想，笑著嘆了口氣，道：&ldo;陳兄弟，江湖裡生死本就是尋常事，每個人都在等，等著殺人與被人殺，武功、聲名一旦立下，就是層出不窮的麻煩；你看刺鹿盟眾人似乎與梁閣主無仇無怨，但能與梁閣主這種絕頂高手以命相搏，本就是一種難得的機會，如果梁閣主像周仙師一樣的德高年劭，眾人還要顧慮，但接天閣行事一直亦正亦邪，梁最還選擇和陸兼站在一起，現在誰要殺他都師出有名；就像陶仲商與獨孤斐合殺撥月宗主後，江湖上已公認他們是新一輩中最有機會成為宗師的高手。&rdo;

陳希風可以理解公輸明野話中的意思，只是他陷入江湖越深，就越覺得這個江湖與他少年時在書中窺到一角後想像的不太一樣。那些意氣風發、銀鞍白馬、快意恩仇是真的，但並不是全部，甚至只是不算多的一部分。

陳希風頹然道：&ldo;不管閻樓主是正是邪，我現在都只希望他做這一切的原因和他說的一樣，他想做的事情似乎總能做成，這樣一個人如果是大奸大惡之輩，該怎樣奈何他呢？&rdo;

公輸明野眉間隱有憂色，他並不怕殺人，他只怕殺錯了人覆水難收。兩人沉默片刻後，公輸明野喃喃道：&ldo;洞庭武會，洞庭武會……閻樓主究竟想做什麼，總該在這裡得見一二。&rdo;

&ldo;咕‐‐咕‐‐&rdo;

雪白的鴿子臥在少女同樣白皙的柔荑中，聶雙輕撫白鴿脊背，信鴿喉中又舒服地咕了兩聲，聶雙從信鴿腿上綁的小竹筒里抽出一張紙條，雙手托給閉目養神的閻鍾羽，低聲道：&ldo;樓主，朱言的消息到了。&rdo;

屋中不僅有地熱也有烤火的銅爐，閻鍾羽膝上還蓋著厚厚的毛皮毯子，可他蒼白的臉上仍沒有一點血色。閻鍾羽沒有睜眼，用略帶倦意的聲音問：&ldo;他說什麼？查到公輸明玉的身份沒有？&rdo;

聶雙展開紙條快速閱覽一遍，回稟道：&ldo;還沒有，但朱言說已經查到一些重要線索，公輸明野出紺珠島時似乎是獨身上路，一直到嘉州去虛贏居見過江無赦，離開嘉州再去投店，身邊才多出一個公輸明玉來，想必之後從江無赦身上下手，一定能查出公輸明玉是誰。&rdo;

閻鍾羽驀然睜眼，向聶雙伸手道：&ldo;給我。&rdo;

聶雙立刻小心地將紙條展平，放在閻鍾羽掌心之中。

閻鍾羽接過紙條一目十行地看完，一邊看一邊在腦海里推算，蔣空的信是什麼時候寄給公輸明野，公輸明野又是什麼時候收到，從紺珠島趕到嘉州大約要花多少時日。

聶雙一直注視閻鍾羽，卻見閻鍾羽看著紙條，忽然笑了一下，這個笑不是平日在人前的虛假笑容，聶雙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覺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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