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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被囚於枯寺,削髮為僧,漫天的紅黃落葉飄落在地,厚厚的一層,踩上去脆脆的碎成渣,精緻清晰的脈絡碾於腳下,如同把前世走馬看花煙雨繚亂的脂粉綾羅撕裂,把二十幾年荒唐的年歲都拋到腦後,送入輪迴高塔。
那一日,他從高枕軟臥中甦醒,摸著依舊疼痛的後頸,原已昏了兩日,派去的暗衛帶來的消息稍好,宋鈺帶去了所需的藥材醫者,靠著傳說中的朱雀衛維持秩序,隔離治療預防清理,雖仍有人不斷死去,也是控制住了傳染速度,聖手太醫相聚一起研究出了治療的湯藥,不斷有人病情好轉。
一個月里,女帝不在朝堂,她在城外率人治療病人,與疫鬼爭奪人命,而朝堂之上,瓊王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扯出老舊的黃絹聖旨,道先帝密旨曾言,若女帝不明不智不仁不聽,瓊王可廢除女帝。
宋鈺在外搏命,瓊王在里稱帝。
他給宋鈺傳了消息讓她帶朱雀衛速回,可宋鈺沒有回來,他送出的消息如石沉大海。
丞相被下牢,女帝一派被清理,瓊王在朝臣擁護下終於坐上她夢寐以求的凰位。
而他還盼著宋鈺能回,即使是和他最討厭的洛雲殊一起,進城奪回她的東西。
他等啊等,等到烏金西沉月華閃耀,等到紅日噴薄欲出千雲飄渺變換,等到朱紅宮牆外雪白玉質的梨花忽的一日綻放,純白的一片雪海浮在空中,清香撲鼻。
過了近兩月,他想,她該回了吧,結果在花開之日聽到宋鈺薨逝的消息。
他迷濛的,似睡非睡的桃花眼一睜,難得清明的模樣,又問了暗衛一遍:&ldo;你說什麼?&rdo;
暗衛把頭垂到地上:&ldo;女帝染疫,不治身亡…&rdo;
&ldo;染疫?&rdo;他高聲問,&ldo;不是能治好嗎!&rdo;
&ldo;洛將軍染病,陛下貼身照顧亦染疫,為救洛將軍,陛下將最後的藥材給了洛將軍。&rdo;
他費了很長時間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於是他笑了,笑出來眼淚,原來宋鈺能為洛雲殊去死啊。
又一月,京城裡桃花開了,捨生忘死一般的絕艷燦爛,粉嫩的花瓣滲著不詳的血紅。
洛雲殊派兵攻城,與城裡朱雀衛裡應外合,不費吹灰之力打開城門,直逼宮廷。
他安靜的聽著棲凰殿外的廝殺叫喊,直到看到洛雲殊一身血衣,帶著煞氣,在朱雀衛和親信的簇擁下坐上宋鈺原先的凰位。
他早就做好被賜白綾毒酒的準備,洛雲殊何等驕傲,必不忘他下藥侮辱之事。
洛雲殊卻只囚他在枯寺荒塔。
他仰著頭問他宋鈺屍首何處,洛雲殊臉上的痛色一閃而逝,還是被他捕捉。
他不肯說。
後來他知曉了,竟是連完整的屍骨都沒有被留下,宋鈺早就化成了灰,不知和哪邊的土混在了一起。
她可怎麼入輪迴,她還怎麼與他下世相見,所以他念起佛經,信起因果,信起積德造浮屠。
他後悔沒有在醒來之後追出去,後悔對宋鈺喜歡的還是不夠多,多到勝過自己。
他連嫉妒的心都生不起,他嫉妒洛雲殊?他有什麼資格嫉妒一個宋鈺捨命相護的人?
至此,一生已。
洛雲殊稱帝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就如同沒有人預料到前女帝宋鈺會死於瘟疫,朱雀衛會幫洛雲殊篡位。
出人預料的事發生的就像是話本子離奇的劇情一般,洛雲殊殺了瓊王,遣散後宮諸君,大肆清洗朝堂,登基之日,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素衣,眼冷結霜。
宋鈺是洛雲殊生命里出現的意外,流星般划過他荒蕪陰暗的無星夜空,留下長長的光亮尾巴,調皮的,歡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