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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光的照耀中,他看到那個靜靜等待的男人。
那個人站在觸不可及的遠方,葉清玄追不上他。在沉默地凝望里,他看到葉清玄的影子,便笑起來了,輕輕地揮手。
可揮手時他的身體動盪又模糊,像是行將消散。
「怎麼樣?」他看著少年:「這是個好夢吧?」
「這也是你的把戲麼?父親。」
葉清玄凝視著他:「可是我不覺得它美好,我害怕它。」
「葉子,這是你過去的夢啊,你只是重新記起它。」
「我已經忘了。」
葉清玄別過頭,不想再去看。
「已經忘記的東西,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月光中的人輕聲說:「忘不掉的東西會令人痛苦,可這是你的夢啊,又怎麼可能忘記?」
葉清玄愣住了,他環顧著這個夢,看著那些雲海和月光,卻忽然覺得茫然和難過。
「那我……究竟要怎麼做才好?」
在寂靜里,那個男人笑了,像是月光。
「你不是正在往前去麼?」
他說:「就像是現在這樣,不是傲慢地向著天上飄起,也不是因為痛苦向下墜落。是向前,筆直的向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不能阻擋你向前去。不管通往天堂或者通向地獄裡,一直走到夢的盡頭裡去……」
少年看著那一雙和自己相同的黑色眼瞳,那種眼神里似是有千言萬語,但是卻又說不清晰。
「所以,不要忘啊,葉子。」
在月光里,他凝視著少年,嘆息似是悲傷和複雜,漸漸地,他消融在月光消融里,只有風聲帶來最後的低語:
「我會在那裡等著你。」
第十五章 假意或者真心
葉清玄睜開了眼睛。
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午後的陽光透過打開的窗戶,照在他的身上。
他第一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可這樣的疲憊是好的。沒有如芒在背的壓力,也沒有寸步難行的痛苦。內心中只是一片安逸。
「你醒了?」
低頭坐在桌子前面閱讀經文的神父抬起頭,冷淡地說:「昨天晚上回來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沒想到恢復的這麼好。」
「以前我父親說過,賤命好養活。」
葉清玄笑了一下,艱難起身:「大概是神也不願意收我這種喜歡撒謊的小孩兒吧?」
「不要揣測神意。」
神父沒有跟他貧嘴,只是告誡了一句之後便繼續低頭翻書了。
午後的陽光照在葉清玄的身上,溫暖又柔和,令他蒼白的臉色也好了許多,幾乎快要重新睡過去。過了很久,他聽見班恩神父有些突兀聲音:
「又做噩夢了嗎?」
「沒有啊。」
葉清玄想了一下,忍不住傻笑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那麼好的夢啦。」
「聽起來不像是在撒謊,看來你恢復的不錯。」
神父點了點頭,忽然說:「去見見維托吧。他就在他原本的房間裡。」
「他怎麼了?」
「他自從昨晚回來之後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話。他覺得自己愧疚了你,你應該和他好好談談。」
神父停頓了一下,說:「你和他都是傻子,應該會有共同語言。」
……
既然天才和天才之間有共鳴。
那麼傻子和傻子之間也應該有共同語言才對。
神父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總是物以類聚。身家億萬的富豪們在暖爐旁碰杯,而無家可歸的人會在冰天雪地里擁抱在一起。孤獨的人和孤獨的人分享孤獨,痛苦的人互相舔舐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