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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終於到了聖誕節。傑維斯-伯強會等假期結束之後才開除他,他知道。所以他可以高高興興接受莫頓夫婦聖誕夜派對的邀請,找希莉雅一起去。他會喝點酒,談笑,伸手挽住希莉雅苗條堅硬的腰,那個黑暗剌探的陰影一定不可能在這裡。
那通電話打碎了他的期望。怎麼可能有人知道他在莫頓家?他謹慎接近電話,小心接起,彷佛話筒可能在手中爆炸。然後那帶著暗示的聲音輕聲說:&ldo;法蘭克&iddot;隆巴德。你認識我。我們以前見過。我只是想‐‐&rdo;
然後他衝出那裡,拋下希莉雅,沒對任何人說晚安。電梯走了十年,他花了一段時間才打開又鎖上家門,花了一個世紀才抽出那抽屜反扣在床上。他仔細檢視貼在抽屜底的信封,但就他所見,並沒人碰過它。他打開信封,東西全都在。他坐在床上摸弄這些紀念品,意識到自己尿了褲子。量不多,但有幾滴。
太丟臉了。
他把黑天鵝絨西裝、白克什米爾高領毛衣、花朵圖案的內褲全塞進浴室的洗衣籃,摘下&ldo;威尼斯路&rdo;假髮,鑽進蓮蓬頭下沖澡,水溫盡他能忍受的熱。在光頭上抹肥皂時,他摸到輕微的毛茸茸感,知道很快又需要剃頭了。
他擦乾身體,抹上古龍水,撲上爽身粉,牢牢戴回假髮,然後穿上鶴鳥圖案的那件絲袍,赤腳走到客廳,為自己倒一杯不冰的伏特加,點起一根干萵苣葉香菸。
然後他意識到公寓門鈴在響,已經響了好幾次。他小心捻熄香菸,喝乾伏特加,才走進門廳,透過窺孔看見希莉雅&iddot;蒙佛。他開門讓她進屋,然後再度上鎖上閂。
&ldo;你是不是病了,丹?&rdo;
&ldo;你是不是在說夢話?&rdo;他問,笑聲連他自己聽來都顯得狂亂勉強。
她盯著他,面無表情。
她坐在客廳沙發耐心等待,他開一瓶波爾多,用高腳杯倒一杯給她,用剛喝過伏特加還濕濕的杯子倒一杯給自己,她謹慎啜一口紅酒。
&ldo;很好。&rdo;她點頭。&ldo;澀得像灰塵。&rdo;
&ldo;什麼?哦是的。我當初應該多買幾瓶,現在價錢幾乎漲了一倍。你有沒有把我的事告訴任何人?&rdo;
&ldo;你在說什麼,丹?&rdo;
&ldo;我做的事。你有沒有告訴任何人?&rdo;
她迅即回答,但那根本不是回答:&ldo;我幹嘛要做這種事?&rdo;
她穿著直筒狀黑色針織衫,高領長袖,直垂到暗面黑綢晚宴鞋。她頸上戴著看似足有六呎的養珠項鍊,緊緊纏繞一圈又一圈,形成閃閃發亮的領子,使她保持抬頭揚下巴的姿勢。
他有種感覺‐‐就像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好像永遠認不出她,她一離開視線就忘記她的長相。黑得幾乎發紫的長髮,女巫般的瘦長臉孔,纖細修長的雙手,但眼睛是灰還是藍?嘴唇厚還是扁?鼻子是埃及式‐‐或者只是尖細?蒼白的膚色,瘀血的疲倦,白色皮肉被凌虐殆盡的頹廢氛圍‐‐這些幻想從何而來?她現在跟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成謎。那是不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她坐在沙發上,鎮靜,孤僻,啜著酒看他來回走動。他視線始終不離開她,告訴她那個一直緊跟著他的男人‐‐那個保險調查員兼私家偵探兼信用調查員‐‐以及這男人見過的人,問過的問題,說過的話。
他說著,話語流出之快,令他結巴了幾次,白色唾液聚積在嘴角‐‐唔,他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