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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今雖值臘月,但屋內地龍燒著,熏爐供著,即使穿著單衣也不冷。楚明昭身上卻有些發寒,她害怕她會在這樣的溫暖里就此昏厥。
裴璣將兒子送到偏殿後,讓他坐下吃些東西,又囑咐他若是累了就先歇息片刻。阿燨見爹爹轉身要走,拉住他道:「爹爹跟阿燨一起,外面冷。」
裴璣若有似無地嘆息一聲:「爹爹心裡不靜,出去守著。乖,你在此好生待著。」言罷,回身出殿。
他命人去將瞿素請了來——為防萬一,他白日間沒有讓瞿素離開。
瞿素趕來時,見他滿面焦灼之色,知他是真的懸著心,也沒揶揄他,大致問了裡頭的狀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緊,必會母子平安的。」
裴璣望了一眼緊閉的殿門,嘴角抿了抿,道:「可明昭之前已經生過一胎了,怎麼這回還這樣艱難?」
「婦人生產這種事不好說的,每一環都至關要緊,」瞿素接過內侍遞來的袖爐,「我頭先給她看過,胎兒不大,她又是經產的,只要她熬下來,胎位正,娩出胎兒不成問題。不過她自家心境不佳,想來是這回生得艱辛的主要根由。她總擔心胎位不正、擔心自家到後頭脫力,惶遽焦慮,這般可不好,先就沒了底氣。」
「那先生說要如何?」
瞿素掃了殿門一眼,低嘆道:「先等著看看。」
裴弈聽聞兒媳婦臨盆,已經著人去打探了好幾回,但得到的回稟一直都是還沒生出來。
裴弈長嘆一聲,他一心想讓兒子身邊多添幾個人,就是想綿延子嗣。他這一支血脈凋敝,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子孫滿堂。但兒子鐵了心吊死在一棵樹上,他也是無奈至極。幸好楚明昭這回懷的是雙胎,能一下子添倆,就是不知道懷的是男是女了。
裴弈一直等到三更也沒等來信兒,實是睏乏不已,便先安寢去了。然而他剛睡下,就有內侍跑來急匆匆地傳報說,太子妃生了,是個男孫。
裴弈大喜,撫掌連聲道好,又想起兒媳懷的是倆,忙問道:「那另一個呢?」
內侍磕巴道:「另一個還……還沒出來……」
裴弈神色凝了凝,思量一番,披衣起身:「擺駕清寧宮。」
清寧宮。姚氏安置好了剛剛誕下的小孫兒,轉回頭便又匆匆入了產房。
楚明昭目下面色慘白,若非嘴裡的千年山參吊著,恐怕早就暈死過去了。第二個孩子依舊是頭朝下,很正的胎位,但是楚明昭如今很難擠出力氣再娩出一個胎兒。
裴璣早在第一個孩子娩出時便沖了進來。他看著幾近虛脫的楚明昭,心中錐刺一般的疼。他勉強平復了心緒,向穩婆們詢問了目下的狀況,聽罷便又轉身奔了出去。
瞿素一直在偏殿等著。他看了一眼鸚羽綠腳地風磨銅香爐里逸出的淡淡輕煙,無聲嘆息。
他對面的阿燨已經安靜地在榻上坐了近半個時辰,明明已是滿臉睏倦之色卻不肯睡去,立在他肩頭的核桃都打起了盹兒。瞿素中間勸了好幾回,但阿燨只是搖頭說要等娘親醒來——他一直以為楚明昭是得了重病,在裡面被施救。
瞿素輕聲一嘆,又暗暗點頭,這個孩子知恩義有定力,將來必能成就一番宏圖。
一片闃寂中,裴璣遽然奔進來。
阿燨一下子站起:「娘親怎麼樣了?」
在阿燨肩上立著打盹兒的核桃被猛地顛下去,一頭栽倒了獅滾繡球絨毛錦毯上,倒也不疼,只是有點暈。
裴璣安撫了兒子,旋即將楚明昭的狀況與瞿素大致說了一番。瞿素聽到後來直接站起了身:「總是這般,遲早導致胎兒窘迫,屆時就不是生孩子,而是下死胎了。」他見裴璣面色發白,一面往外走一面道,「這只是最壞的結果。明昭頭一個孩子剛娩出不久,咱們現在想法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