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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先生把气顺了顺,虽然脸色还是有些青白,但表情勉强算是恢复了正常,他坐到了小榻旁,看着熟睡中的小男孩,一言不发,非常沉默,看也不看杨泽。
大汉们则都直挺挺地站在堂中四角,也都不说话,整个前堂除了小男孩的呼噜声,竟再没别的声音!
杨泽等了好半晌,见他们都不说话,便道:“我有家有业,逃走是不可能的,再说你家大少爷未醒,你也不能说没治好,你现在软禁了我,可万一治好了,那时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谭先生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声音沙哑,但语气却还算得上正常,他道:“杨坐堂,刚才是我失态,有失礼之处,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等我家大少爷醒了,病也治好了,我再重重谢过。”
顿了顿,他又道:“杨坐堂如果有事,请自便,不过还望不要离开药铺,以免我家大少爷醒来,找不到你!我不会软禁你的,也不会去后宅,对此你不必担心。”话说得还算是客气,但只说治好了会重重有谢,却没说治不好,他会把杨泽怎么办。
杨泽道:“我就在后宅,有事喊我就成了。”转身去了后宅。
张氏在后面收拾东西,家俱什么的自然全都不要了,只收拾了细软,打成三个大包袱,都放在床上,第四个包袱正在打包,刚刚收拾了一半。
木根已经和她说了前面的事,当然还是没说清楚,但张氏却没有想像中的那样惊慌失措,见杨泽从前面过来,也没有哭哭啼啼地问个不休。
杨泽关上房门,道:“娘,刚才木根和你说前面的事了吧?”
张氏摆了摆手,道:“他说话向来说不清楚,我也懒得听了,不就是你又给别人开错药了么,债多不仇,虱多不痒,反正结果都是咱们得逃命。”
杨泽道:“娘,你不用担心,外面那小男孩的失眠症,我是绝对治得好的,现在已经在睡觉了,只要等他醒过来,外面那些人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反而要谢谢我。”
张氏嗯了声,道:“凡事都有个万一,你爹在时他作主,现在他不在便由为娘作主。”她把包好的包袱又打开,从里面拿出个小包,用油布包好的。
她将油布包塞到杨泽的手里,道:“随身带好,这里面有金叶子,还有娘的首饰,要是明天出了事,由娘来挡住他们,你只管逃走便是,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了再回来。不用担心爹娘,由你两个舅舅帮衬,我们不会有事的!”
杨泽大为感动,安慰道:“娘,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我受伤的这段日子,翻了咱家的医书,学了几手。你想啊,县令的小夫人只是咳嗽,而外面的那个小孩子只不过是睡不着觉,都不是啥了不起的大病,哪可能治不好呢!”
张氏伸手摸了摸杨泽的头发,道:“为娘自然信得过儿子,你说没事就没事,娘给你弄点吃的去。”
这一整天,倒是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县令吴有荣没派人来,而前堂的谭先生也没过来找麻烦,直到月上树梢,都无风无浪的。
晚上杨泽拿了些饭菜去给前堂的谭先生他们吃,却见谭先生还坐在小榻边,守着魏征,连姿势都没变过,可神态却像老了十岁一般;那些壮汉则或坐或蹲,个个没精打采,看表情都在想着心事,显见这几个时辰对他们来说,都像是过了几年一样。
杨泽和谭先生说话,却见谭先生不理自己,有心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好放下饭菜,回了后宅。
这一夜,至仁堂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睡好,不时传出叹气声,就连杨泽自己都翻来覆去,成宿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天也就是蒙蒙亮时,杨泽便起床了,稍做洗漱之后,他来到了前堂,见那些壮汉有的靠墙坐着,有的躺在柜台上,没人打呼噜,听呼吸声他们是都在眯着,谁也没有真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