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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忱在軟塌前半蹲著,側著臉向她,有一束光正落在他清俊的下頜,照出了如玉一般的溫潤顏色,雪浪的心忽的便軟了一下,輕笑了一聲,「宋忱,你瞧我自金陵帶來的文官武將,泰半都是女子,她們能文能武、性情堅毅,無論到任何境地,皆能自立自強,即便攻城略地,也不似那些男兒帶領的造反軍一般燒殺搶掠、侮辱婦女,反而能夠安撫民心、收歸所用,比之男子不知強了百倍——這點你可相信?」
宋忱不知雪浪為何要對他說這些,卻很感同身受,沉下心來,溫言道:「從前便知貴主有大才,心嚮往之,倒得金陵,有幸知曉了九閽衛,她們在城中巡防,從不飲酒取樂,更不驚擾百姓,若是有人求助,必排憂解難,而臣從前在軍中,即便是素日裡品性俱佳的軍士,都會耽於飲酒一類的享受,可見這世間苛求女子、指摘女子,都源於男子的嫉妒和妄圖打壓罷了。」
他向來知她。
也不知是夜深了、還是心緒不佳的緣故,雪浪的心柔軟起來,她溫柔地看向宋忱,「可惜我身邊的姑娘們,常年跋山涉水、四方征戰,人人皆有傷痛——我也不例外。」
眼見著宋忱面色一點點地冷下去,雪浪輕笑了笑,「從前診出來至多活到三十,近來常頭暈目眩,體力不支,怕是大限快要到了。」
宋忱瞧著雪浪的神情,心胸里湧起強烈的害怕來,他勉力按壓住心下的恐慌,也顧不得君臣之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急切道,「那些個江湖游醫,全是騙子,貴主乃是天子,受四方朝拜、上天庇佑,且面色紅潤、脈象有力,豈來大限已到一說?臣這便去請顧太醫來——他是太醫院裡的院使,全科聖手……」
雪浪方才嘔出了一些,精神勁兒到來了,瞧著宋忱一臉心碎的模樣,只覺得有趣。
「諱疾忌醫你總該知曉的吧?我瞧著大夫們生得丑,不願意他們瞧我……我這會兒好著呢,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掐指一算,起碼還能活個月,我不願意數著日子過,倒也不想做個昏君——死後總要留個好名聲才是,所以廣納後宮這等麻煩事,不急。」
都這個時候了,宋忱哪裡還能想得到這個,他的心都快碎了,一臉悽然地看著雪浪,「您愛納就納吧,這也不算什麼……」
他捉住雪浪細細的腕子,搭了兩指在她的脈上,靜靜聽了半晌——可惜他並不通曉醫理,也不知是何脈象,不過是聊以安慰罷了。
夜已深了,雪浪累了一天,這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了,芸娘尚在後宮裡忙碌著,只派了從前的宮娥前來服侍,宋忱將雪浪抱上床榻,見宮娥要為貴主擦洗,這便失魂落魄地出了宮。
於是其後的幾日裡,一向以容顏俊秀無雙著稱的帝京雙玉宋忱,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雖則瘦了之後更顯清俊,可惜他的眉眼時常腫著,令人懷疑他偷偷在夜裡痛哭過。
這等折磨人的時日只持續了日,到得半月後的大朝會上,邊疆小國的使臣進獻了無數珍稀賀禮並兩位異域美男子,鳳帝當場心悅,叫芸娘領入了後宮,封了兩位美男子為玉郎。
這也便罷了,又過了七八日,那四方的小國使臣也效仿他國,紛紛進獻美男子,至此,鳳闕後宮裡竟有了十一位郎君。
這一日大朝會上,日漸圓潤的鳳帝江雪浪悄悄打了個小呵欠,殿前女官將將說罷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便聽有一聲清朗之音自眾臣工中傳來:「臣有奏。」
雪浪這些時日日日犯困,只覺得覺比從前多多了,早上起不來也便罷了,一到午間,便有鬆軟雪白的枕頭在眼前晃,便是胃口都大了許多,從前那小鳥吃食一般的樣子早就不見了,直將姥姥瞧得是心花怒放——只顧著睡覺,倒將宋忱給忘了。
瞧著站在人群中清清落落的美男子,莫名的心虛爬上了心頭,雪浪又悄悄地打了個小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