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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不比那些前朝,開天闢地頭一回,天子膝下就這幾個寶貝疙瘩,全是由本宮所出,陛下待我赤誠,我又豈能辜負他,定要將這幾個孩子看顧好才是……」
銀芽追隨皇后九年,自是無話不能言,聲音輕輕,似乎也在發愁著什麼。
「大殿下已然十三歲了,陛下遲遲不立儲,真叫人心裡怪不安的。」
鍾皇后卻絲毫不擔心,撫著眼尾的那一線細紋,聲音溫婉。
「橫豎就這兩個兒子,不是這個就是那個,不然還有誰,莫不是陛下在外頭還有個私生的?」她笑起來,「即便再納后妃,生育兒女,那時候阿邶阿鄴正壯年,又有何懼呢?」
說到這兒,鍾皇后卻覺得心裡一跳,似乎有什麼勾動了心弦,使她的眉頭一下子蹙了起來。
她是個很會自我排解的人,不過一息便拋卻了腦海里那一絲傷心,站起身來,吩咐著銀芽。
「宋忱南下,阿陶這些時日跳的很。她那個脾性,本宮總是不放心,且往她那走一遭吧。」
銀芽領命,皇后鸞駕起身,一路往那平邑公主所居的宮殿而去,才進的殿門,就聽得裡頭一陣摔摔打打,仔細去瞧,那平邑公主姜陶正發脾氣呢。
鍾皇后一路喊著乖乖我的兒,上去將她摟在了懷裡,揉著她的頭髮問起來。
「這是怎麼了?什麼事值當我兒發一通脾氣?」
姜陶肖母,並不算是頂尖的美人,好在有一管高挺俏麗的鼻子,立時便為她的容顏添上了一筆。
「娘親,宋忱這一走一點音訊都沒有,萬顯榮那個狗東西,也不給本公主督促著點宋忱……」她在娘親懷裡撒嬌,聲音卻帶著哭腔,「先前說要完了婚再去,這下可好了,萬一不回來了該怎麼好?」
鍾皇后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安慰她,「他是領著你皇父的差事南下,豈有不回來的道理?」
姜陶卻愈發地不安,在娘親的懷中哼唧。
「不就是個小國,打下來便是,值當將宋忱派出去?殺雞焉用牛刀,皇父在想什麼呢?」
鍾皇后叫她安心,「不過才十五歲,便成日想著出降,當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姜陶沒有答母后的腔,心裡卻在暗暗盤算著什麼。
最後一批往南方飛的朱頂雀振翅高飛,呼嘯著往南方去了,金陵城高閉城門,整個城市沉入了靜謐的夜。
待那長天星動,流雲飛轉,貴主的車馬悄悄地駛入了大四福巷,再悄悄地進了寓所,一夜安眠。
翌日又是個煙水氣氤氳的清晨,不過曉起時分,天際線上甚至還未亮起微光,可那幾隻鷯哥八哥卻起的過於早了,在廊下你一嘴我一舌地罵起街來——軍營里混出來的鳥兒,罵街都帶著刀槍劍戟,火花四射。
宋忱一摜早起,沐浴更衣、刷牙漱口,一系列的程序做完,這才軒然而出,往那廊下一站,不過是家常燕居的樣子,卻有著清雅卓絕的況味。
萬顯榮自門前佝僂著身子而進,手裡握著兩封信,踟躕了半天,才走上前回稟。
「大公……姑娘的信,您孬好看一眼,提筆回個安……姑娘也放心。」
宋忱視線涼薄,落在了萬顯榮的手上。
「不如你來提筆問安?」他淡淡一句。
萬顯榮苦著臉看向自家步帥。
衣衫妥帖,髮髻規整,袍角纖塵不染,可唯有一處令人不好意思將視線停留。
步帥那雪白的脖頸上,分布了好幾處殷紅的印記,令人無法不想歪。
「您的脖頸那裡是怎麼了?」身為步帥的長隨,萬顯榮不得不出言詢問。
宋忱一怔,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脖頸,視線游移。
「被喪心病狂的蚊子吸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