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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夫人,溫水端來了。」鍾秀因是將軍府撥來的婢女,受了耀靈好一會兒的指使,臉上卻也沒有不耐之色。白嫩小臉怯生生的,一笑便綻出兩個小酒窩。
耀靈讓她放下銅盆,「女郎,奴婢服侍你更衣吧。」
「以後鮮花花瓣之類的東西,都不許擺在房裡。」鍾秀被甘棠拉到一旁,又囑咐了遍道:「我家女郎,不可以接觸一切花粉,務必仔細。」
鍾秀原先只道花瓣可使容顏嬌嫩,士族女郎們都喜歡,卻不想原來謝幼安忌諱這個。當下惶惶然地垂下腦袋,便要上前向謝幼安告罪。甘棠一把拉住,說道:「謹記便可,你退下吧。」
鍾秀見謝幼安沒有讓她留下的意思,便乖乖地行完禮退了下去。
紅葉正忙著收拾謝幼安的妝奩。
忽然發現女郎最愛的雕花檀木簪不見了,不由問了一聲:「女郎平常最愛的那支杏花木簪呢?難道沒有帶上,我分明記得是在這兒的啊。」
她這話剛出口,甘棠便立刻皺起了眉。旁邊璇璣忙扯了紅葉一把,示意她閉嘴,小丫頭抬眼疑惑又不明所以,她說錯話了?
甘棠面色有些難看,欲言又止。
紗布抹去臉上的水珠,謝幼安笑了笑:「那支簪子,我已經不需要了。」雖不知為何諱莫如深,紅葉仍舊乖乖哦了聲,也不再出聲。甘棠眼神微垂,露出了些莫名的複雜神色。
謝幼安走到床鋪坐下,有些興致缺缺地道:「你們都退下休息吧,我困了。」
甘棠一語不發地拿起銀針,將房裡其餘搖曳的紅燭熄滅,只留下了一盞後。再和其他婢女一起,躬身行禮退下。
夜色如墨,月似彎鉤。
就只余謝幼安一人了。她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那錦被上繡著的戲水鴛鴦。烏髮從肩膀滑落垂下,遮擋住半邊臉。熱鬧了一天,也餓足了一天,實在沒力氣去細想什麼。
方才童僕來說陸恆連夜出征時,左右侍女皆是驚怒不已,唯獨她自己淺淺笑了下。似是心裡久懸的石頭落地,又仿若兒時娘親抽背孔孟,貪玩到根本不曾翻看過,戰戰兢兢等著被責卻被告知下次再背。
長大嫁人和幼時背書,怎麼心境如出一轍。不由微勾了勾唇,被自己逗笑。
垂著眼睛,望著檀木桌上僅剩的火燭。那些細微的不經意間湧上,一豆燈火,萬籟俱寂,逼得她回憶起陳年舊事來,那些早該化成灰飛煙滅的。
「鴛鴦最是俗氣,我喜歡那成雙的鴻雁。」
謝幼安有些愣愣地恍惚,臉龐映著火光忽明忽暗。她忽然擁著錦被側臥下來,緩緩闔上了雙眼。
她和陸恆其實是見過面的,還尚不止一次。
彼時年少輕狂,在堂兄攛掇之下,攪亂了登山雅集上中正官的教考。又從斜坡滑落跌了跤,在後山一人仿佛撞見神鬼般,遇見了陸恆,受過他乳鴿藥粉的恩惠。
哪能料到,幾年未見,彼時低眉垂目的少年,會變成如今威風赫赫的安西將軍。
翌日清晨,朝陽初升,謝幼安便被耀靈喚了起來。
今日有場聲勢浩大的修禊禮,往來皆是建康城顯赫家族。周禮有云:女巫掌歲時,祓除釁俗。
「女郎,穿哪身衣裳好呢,不如那件月牙色的?襯得女郎身姿高貴如日月入懷。不不,修禊禮既要穿得稍微素雅得體,又要許些艷麗,女郎穿這件可好?」
耀靈左挑又挑的,拿了身淡碧色的衫裙:「女郎,奴婢服侍你穿上吧?」
不無不可地頷首,謝幼安又帶上了漆紗籠冠,鏡中人面色如玉,唇紅齒白,淡碧色交絹衫裙襯得氣質清雅,眸若點漆,艷麗逼人。
耀靈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女郎,車騎備好了。」
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