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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時候跟媽媽分居的?」
「六年級,小升初的時候,」何溪回憶著說,「我爸發現她給我吃老鼠藥後,就在外面租了一間小房子,我初中都是在那間房子裡過得。」
「上高中才回到媽媽身邊?」
「嗯,」何溪說,「我爸告訴我,我媽生病了,不可以跟她共處一室,不可以吃喝她給的東西,不可以在她沒睡著的時候先睡著,所以搬回去前,我請了一個阿姨,單獨看護我媽,讓她在我回去的時候把我媽關起來。」
「你爸爸的後事是你自己處理的?」
「蘇教授,」瞿孝棠突然插話道,「這跟她媽媽的病情沒什麼關係吧?」
「小朋友,本來病例分析外人不要在場為好的,你不要打斷我的話,我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何溪抓住瞿孝棠的手讓他坐好了,才說,「是的,肇事方提出要足額賠付,我接受了,用那筆錢給我爸弄了個墓地,剩餘的錢留給我媽看病。」
「好,回到上一個問題,你說你讓阿姨把你媽媽關起來,算起來,她被關了多久?」
「三年多……」
「這中間她有試圖傷害你嗎?」
何溪點頭,「她會示弱,哄騙我過去,然後抓傷我。」
蘇教授身邊的幾個專家都各自在記錄什麼,何溪說到這裡已經有些緊張了,瞿孝棠的手不知何時摸索過來抓住了他的手,何溪才微微平復了一些。
「最後一個問題,何溪,你有沒有產生過遺棄你母親的想法?」
「您這都什麼問題!」瞿孝棠著實沒忍住,「他要是想遺棄,能什麼都不管的非要給她轉院嗎!」
「有。」
何溪這簡短的一聲,在瞿孝棠突發的聒噪里顯得尤為響亮。
瞿孝棠靜默下來,看著他,不再出聲了。
「把她關在老房子裡的時候,」何溪極為平靜地看著桌面,「我喜歡上我同學的時候,當我把那個男生當成我生活里唯一的希望的時候,當他提出要來我家做作業的時候,我的確有過這個想法。」
「我不理解一個母親怎麼會捨得以傷害她的兒子來博取關注,也不理解為什麼我爸死後我媽在那間上了鎖的房間裡哭了兩天,第三天一覺醒來她就把這件事忘了個乾淨。」
「是你媽媽的病情轉化,你發現她對你沒有傷害後你才打消這個念頭的嗎?」
「不是,」何溪思考著,說,「是有一天我放學回家,我媽扒在窗戶那沖我說『兒子,放學啦,餓不餓』的時候。」
「兒子,放學啦?餓不餓,媽給你做好吃的!」
「兒子,媽覺得這個房間有點黑了,晚上總是好多小黑糰子。」
「兒子,媽好久沒上班了,你會不會零花錢不夠呀……」
何溪想,她是個病人,但終究是他的母親,這世上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會這樣熟稔又親昵,出於生理基本反應的叫他這一聲『兒子』了。
長達一個下午的病例分析在五點半的時候結束了,劉醫生和各位教授還在討論什麼,何溪有些乏力的被瞿孝棠扶著起身,還未轉身便聽見蘇教授叫了瞿孝棠一聲。
「這位小伙子,你等等!」
瞿孝棠看過去,滿臉不樂意,「有事嗎?」
「關於剛才的事,我要跟你好好說說,」蘇教授說著,「何溪你先跟劉醫生去看看你媽媽。」
「好。」何溪又看向瞿孝棠,用一種『你保重』的眼神。
劉醫生帶著何溪離開後,蘇教授才叫他坐下,開口便道,「關於孟喬森綜合徵,我們醫生面對的患者其實不止患者本人。」
「什麼?」
「從全世界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徵和孟喬森綜合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