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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陸簡單洗漱了一下,冷水激在臉上, 他閉著眼睛,忽然有些眩暈的用手撐著鏡子。
齊安安走後, 他晚上幾乎很少睡覺, 不是不想, 而是實在不敢。
自從在夢境中看見自己的臉後,睡覺對他來說就是一場酷刑。腦中模模糊糊的記憶到底是片面而斷裂的,可夢中的畫面卻清晰可見, 讓他不敢再看第二眼。
記不清這樣支撐多久了,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
可是明天安安就回來了,而他就像行屍走肉一樣,江陸微微眯著眼睛盯鏡中自己的臉,蒼白又削瘦。
他皺眉,如果安安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哪能放心?
江陸一步一步走進臥室,試探著在床上躺下來,他想了想, 定了一個鬧鐘,將聲音調到最大。
他想, 就睡幾個小時,應該沒什麼事。
他得恢復點氣色, 明天好去接安安。
江陸忐忑地閉上眼睛, 連日的疲累讓他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
雨夜,驚雷。
齊安安頹然的跌坐在地上,雨水沖刷著她慘白的臉頰, 良久,她慢慢的站起身來,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天已經很晚了,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一輛輛車開著雨刷器閃著大燈呼嘯而過。
齊安安沒有車,身無分文更沒辦法打車,呆呆地一瘸一拐淋著雨往回走。她在雨中跪了太久,像是發了燒一樣昏昏沉沉,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
過馬路時綠燈閃爍,齊安安慢慢的往前走。
滴——滴——
忽然側方響起長長的鳴笛聲,像利劍一樣刺破雨幕,一輛貨車拉著一車顛簸的木頭,速度極快的駛過來。大車剎車沒有那麼靈敏,悠長而刺耳的剎車聲後還是「砰」的一聲巨響。
滿地雨水漸漸暈開血色。
……
江陸醒來時是凌晨四點多,他渾身發抖地撐著床坐起來,平常冷靜從容的人仿佛絕望的困獸,喉嚨里都泄出一絲哽咽。
他抖著手,緩緩擦去滿臉濕涼。
江陸低低咳嗽了一聲,品嘗到自己喉嚨間的血腥味,呆坐了半晌握緊拳,急促喘息兩下,回身去摸枕邊的手機。
剛剛抓到手,他又下意識放開。
不行……不行……現在這麼早,安安還在睡覺……
他長睫微顫,睜著乾澀的眼睛許久,遲疑幾秒還是將手機拿了起來。
就這一次,他只驚擾她這一次,他真的撐不住了。
「嗯……江陸……怎麼啦……」
齊安安熟睡中聽見手機鈴響,翻了個身從被窩中伸出手去摸,她給江陸設置的是特殊來電音,不用看屏幕就知道來電是誰。
齊安安是從睡夢中醒來的,腦子還很迷糊,依稀知道江陸一直沒說話,但也不知道他沉默的時間究竟是幾秒鐘還是幾分鐘。
「安安,我很想你……」
齊安安揉了揉眼睛,翻過手機看了一眼,凌晨四點半,她微微皺起眉頭,意識漸漸回籠。
剛張了張嘴,齊安安咬住下唇,最終帶著一點睡意溫柔地說:「陸陸,我也想你。」
江陸沒再說別的,他聲音低沉:「安安,你接著睡吧,我電話打的太早了。晚上我去車站接你,你穿厚一點。」
掛了電話,齊安安徹底沒有睡意了,她翻身坐起,拿著手機默默思索。
江陸有多寵她,她心裡是知道的,再加上他性格隱忍,心裡要有什麼苦她不自己發現,江陸永遠都不會說的。
他會凌晨四點給自己打電話,只為聽一聽自己的聲音,如果不是有事,她打死也不信。
齊安安立刻改了票,煎熬地等了一個多小時,等老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