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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都督促李小川寫作業,儘管沒有上過一天學,也不知道作業到底會留什麼,她每天都例行問,開始李小川規規矩矩寫,再長大些就開始扯謊並嫌他媽媽煩,後來扯謊時也會心裡涼涼地想,他就是這個材料,是對不起媽媽的。
這天,她打開兒子的書包,翻出一張簡陋的卷子,雖然她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手寫的,但紅筆像皇上的玉璽,紅艷艷地蓋著「80」這個數字。
她驚喜地尖叫起來:「兒啊!你可出息了!」
李小川懨懨回身:「我不是學習的材料。」
「你不是學習的材料還能進步到八十分了?媽媽記得上次給你開家長會你考了五分哇?哎呀!哎呀吃頓好的哇,吃麵皮,多放辣子。」
季舟白睡了半夜,突然睜開眼睛,把自己嚇了一跳,開了燈,聽見隔壁爺爺的臥室傳來一陣陣咳嗽聲。
她低頭上網,到神奇的網際網路搜那套卷子,卻沒有找到。
算了。
算了?
季舟白火起,她現在也是得過且過的人了?她憤怒地抓著頭髮在房間裡踱步,終於想起來那套卷子自己做過,之前林牧拿給她看過,然後發下來了。
放在哪裡了放在哪裡了……
她做這鬼卷子幹什麼!
她預備延續夢境回去睡覺,偏偏該死地想起來,那張卷子裹在一堆書里,在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扔到樓下垃圾箱旁邊了。
煩死。
披衣下樓,打著手電找到了垃圾箱,垃圾箱旁邊是她的一摞書。
阿嚏——
林牧可千萬要給她早飯啊!她拆開自己捆上的繩子,咬著手電筒一本本拿出來抖落。
手電筒的光晃在眼前的書堆上,她一本本翻過來,源源不斷地送過來的試題她從未動過——她就這樣一本本地送到垃圾桶旁邊,等撿廢品的婆婆自己帶走。
畢竟北方的深秋還帶著些蕭索,沒多久就雙手冰涼了,卻還沒翻到那張該死的卷子。季舟白幾乎咬不動手電筒了,口水險些流出來,重新調整了一會兒,憤怒地踹開那堆書。
一頓早飯有那麼值得她半夜下來翻書嗎?
確實好像也沒好吃到哪裡去。
季舟白搓搓因為冷風而冒出雞皮疙瘩的雙臂,肩膀瑟瑟抖著,拿下巴夾著手電筒,又耐著性子翻找,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張卷子揉得亂七八糟的,夾在一本高一時的數學試題冊里。
她連帶試題冊一起帶回去了,進門,客廳亮著燈,爺爺穿著睡衣在沙發上坐著:「你去哪兒了?」
她指了指試題冊,想了一會兒,實話實說:「我們班有個,有個傻子,挺無辜的,被我牽連處分了,我把她獎學金五百塊拿走了,給了一千塊。因為多給了五百塊,死活要給我補課,這是給我留的作業。我不小心扔了。」
爺爺摸出老花鏡來戴上,仿佛第一回認識季舟白似的,將她打量一番:「男的女的?」
「上回來那個。」季舟白垂下頭,「我覺得她有毛病,給錢還不好麼?」
「有錢就好嗎?」
「有錢還不好啊?」季舟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靠在爺爺身邊,「有錢什麼都有,想開闊眼界就想去哪兒去哪兒,想吃什麼玩什麼,想看書,想上網,做什麼都行。五百塊她還給自己增加負擔。她又不欠我的。」
「她不想白拿。」老爺子試圖分析林牧其人。那天見人來了,覺得那個人很沉默,不愛說話,不過不熟,話不多也是正常的,但學習好,很乖巧的樣子,也是季舟白在縣裡領回來唯一一個看起來是個善茬的孩子。
「又沒白拿,她無辜,獎學金五百塊該是她的就是她的,我砸了玻璃,五百塊該我出,學校拉她做冤大頭,然後我再出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