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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毛毛細雨，像細糠似粉塵在空朦的夜空中飄蕩。天上早就沒有了月亮，沒有了星星，從黑色的大地上升騰起的烏雲遮滿了偌大的天穹。他倆走在茂密的香樟樹下，樹葉遮了天，擋了雨，還不知道變了天。

&ldo;這確實是個問題。&rdo;陽昆終於打破了樹林中的寂靜，&ldo;要是我不去，根本不知道。傳媒宣傳的和現實的距離實在太大了！&rdo;

&ldo;你知道，學生味兒太重……&rdo;

&ldo;這都好辦，工作了，就慢慢變了。&rdo;

&ldo;但。要是我到了紅山這種地方……&rdo;

&ldo;你好辦，&rdo;陽崑調侃道，&ldo;當今社會只有你們最好辦，天南地北都可走。&rdo;

&ldo;你啥子意思？&rdo;

&ldo;結婚呀！馬克思說過，通過聯姻是解決問題的最好的方法和最便捷的道路。你忘了？&rdo;

&ldo;你這個人，人家正二八經找你談哩，你卻去篡改導師的語錄。你這研究生就是這樣當的？&rdo;

&ldo;我說的是實際情況。前幾年，有幾個女大學生分到了紅山縣，有辦法的靠後台調走，次一點的就靠婚姻調走，沒有辦法的就在當地落戶。不過，在當地落戶的也不錯，找的都是副局長以上的。男的就慘了，我們那個總編室主任，南京大學畢業的，找了一個縣中的教師，互助互愛過生活。要不，你就加入那個競爭仕途位置的群體，爾虞我詐，趨炎附勢，溜須拍馬，像《紅樓夢》中說的，一個個爭得像烏眼雞似的。我既不是女的，又不願當烏眼雞，只好又回來了。&rdo;

精神支柱（二）(3)

&ldo;這裡又不能一輩子。&rdo;

&ldo;到時再說。反正，紅山那種地方我決不去。我一無水平，二無大志，當個教師什麼的就行了。&rdo;

&ldo;我也這樣想。&rdo;李一凡低聲說，&ldo;當教師單純，有自己的天地。特別是大學教師。&rdo;

&ldo;我說呀，你別猶豫了，考研。不，說不定你還可以直升。&rdo;陽昆摩了一下頭髮，&ldo;讀研是大勢所趨。過幾年，本科生就不吃香了。&rdo;

二人走出了樹林，才發現天下雨了，地上濕漉漉的，還有點滑。天空鍋底似的黑。從林間、房舍、運動場生起了輕煙一樣的霧，並且向四周、向天空瀰漫。粉塵似的雨變成了小米，直直地從黑色的蒼穹中無休止地掉下來，濕了頭髮、濕了衣服。原本睡著的風也來湊熱鬧，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地變著方向吹。不遠處的變電站發出&ldo;嗡嗡&rdo;的電流聲，一隻夜歸的鳥發出尖利的叫聲，劃破夜空，落到了校辦公大樓後面的桃花山上。陽昆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側眼看了李一凡一眼，猛地想起了什麼，急忙解開西服的紐扣，脫下，給李一凡從頭披上。李一凡伸手擋住：&ldo;不，不要。&rdo;

&ldo;你看，你都冷得上下牙打架了。&rdo;

&ldo;不冷。&rdo;李一凡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嘴唇有點抖。

&ldo;還在逞強。你呀！&rdo;陽昆走到她的左邊，用身子擋住從西邊斜打過來的雨，&ldo;頭髮打濕了也不好呀。半夜深更的，幹不了，你就不能睡，還會生虱子。&rdo;

儘管夜深雨急風冷，但此時李一凡心頭猶如生起了一團火，暖洋洋的。她本想問他&ldo;聽誰說的，頭髮濕了要生虱子&rdo;，但卻沉浸在一種她從沒有的感受之中，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