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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晞緩了緩，才道：&ldo;你能不能別殺他們？&rdo;

李儒風沒有看他，李澄晞才頓住腳步，聲音尖利了些，重複道：&ldo;李儒風，你別殺他們。&rdo;

李儒風嗤笑著反問：&ldo;為什麼？&rdo;

他神色冷淡不減，嗓音卻是低沉，透著無限的疲憊。

他忽然有點膨脹，想保護李儒風。如果真能和李儒風雙雙歸隱，就太好了。不論去哪個山頭都行，不長毛的那種也行。到時候他種田砍柴洗衣做飯，李儒風就坐在屋檐下曬太陽，他一回家能看見李儒風就心滿意足。

李澄晞想了想，認真道：&ldo;你要是真的死了，轉世投胎，我就去找你。就像你找我那樣。所以你殺業少點，還能轉生成人。&rdo;

他說出這番話，一半是出於真心，一半是想和李儒風確認一些什麼。這世間的陰謀詭計太多了，眼見不一定為真，耳聽也不一定為虛。但有的事情，他要聽李儒風親口告訴他，他才肯相信。

李儒風嘴角還掛著那點戲謔的笑意，問：&ldo;我若不能轉生成人，你當如何？&rdo;

李澄晞舒了口氣，定了定心神，也跟著笑道：&ldo;你養著你。不過你可別投成王八烏龜之類的。我可等不了你。&rdo;

李儒風眉梢挑了挑，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流光，伸手在李澄晞的腮邊捏了一把，平靜道：&ldo;你剛剛沒聽她說灰飛煙滅嗎？&rdo;

李澄晞僵了僵。

&ldo;不要找我了。&rdo;

&ldo;李儒風！&rdo;

李儒風目光淡淡，笑道：&ldo;都灰飛煙滅了，你找我做什麼？捧點浮灰擱在枕邊尚且不能做到，更何況尋覓個大活人？&rdo;

李儒風說完，便安然拿目光瞟著李澄晞，眼裡不是試探，是一種別樣的愜意情緒，仿佛在說：事實便是如此，你想拿我怎樣，又能拿我怎樣？

李澄晞被李儒風這樣的神色逼得喘不過氣來，嘴唇迅速失去了血色，李儒風才冷不丁在他後背拍了一掌，他才緩了緩，重新恢復了呼吸。

李儒風收起一臉的悠哉，和他一起漫步在長長的朱雀街上，閒話似的，偶偶道：&ldo;人生無長樂。鶼鰈情深的夫婦都勢必要面臨百年後的生離死別，更何況你我。&rdo;

李澄晞不答，李儒風又道：&ldo;苟晞自私，先走一步。這次你大度點，容我一回。&rdo;

都已經這樣說了，他還能怎樣。

李澄晞垂著頭，牙齒不經意間咬著下唇一點，李儒風等得不耐煩，喚了他一聲，他才反應過來，嘴裡已經是漫天漫地的血腥氣息，腥咸翻湧上來，化成一股苦澀。

&ldo;好。&rdo;李澄晞說。

李儒風鬆了口氣似的，抬手拂了拂他肩頭，正要開口，李澄晞便截下話頭，漫不經心道：&ldo;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我這一世怎樣，不要你來插手。我想將一切放下，將你葬在你那處墓里，然後便去過我自己想過的日子。&rdo;

李儒風有些遲疑，李澄晞驀然抬眼，緊盯著李儒風，半是威脅，半是玩笑道：&ldo;你還不快答應，我要反悔了。&rdo;

李儒風微微點頭，李澄晞安下心來，心神一馳。兩人並肩，沒有什麼親昵的舉動，只是散步似的往城外走，入目都是熟悉的場景，甚至路過了杏花春雨樓。小小的酒樓里一片靜謐，掌柜和小二估摸還沒有起床。不過就是方寸之間的小生意，難為他兢兢業業做了許多年，浮浮沉沉。

李澄晞想，山河太平，就足夠了。長安市井多少像他一樣浮浮沉沉的人，圖不了大富大貴，圖的不就是個太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