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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三十六年,冬月。
這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晉王蕭聿處理空印案留下的禍患立下大功,嘉宣帝便將他提為都察院左都御史。
都察院正二品的官位,那可是朝廷的眼睛。
成王和燕王對他越發忌憚。
東直門,秦安酒樓。
陸則與蕭聿隔桌對弈,楊堤在一旁觀局。
這局棋下的很慢,頗有幾分心不在焉。
陸則蹙眉捏了捏手中的白子,斟酌半晌後落下,道:「殿下可是在想宿州改土歸流之事?」
蕭聿點了下頭。
自永昌二十年起,大周陸續推行土司制度。
所謂「土司制度」其實就是以「土官治土民」,朝廷承認個別地區的世襲首領地位,給予其官職,間接來管理這些地方。(1)
可土司制度的弊病太多,這幾年隨著朝廷放權,當地土司權力越來越大,對內統治殘暴不說,還會騷擾周邊的漢民,故而有人提出了「改土歸流」之策。
一旦實行改土歸流,就等於取消世襲制度,再度把權利交回朝廷手中。
陸則道:「此事……殿下是如何想的?」
蕭聿不緊不慢道:「放了多年的權利想收回來,沒那麼容易,前兩年印江縣的慘案,就是最好的例子。」
楊堤插話道:「可宿州的土司怎麼著也比印江縣那些人好管教,況且殿下此番是帶兵去,想必他們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蕭聿遞給陸則一份名單,道:「言清,這兩日都察院事多,我脫不開身,你替我去查下這兩個人。」
陸則低頭看了看,道:「殿下放心,兩日之內,我定把消息送到晉王府去。」
提到晉王府,蕭聿又是沉默。
陸則揉了揉眉心,與楊堤對視了一眼。
他們知道,晉王殿下這沉默,不是因為朝中事,而是因為晉王妃。
近幾個月來,晉王和晉王妃雖不再如最初那般爭執不休,但卻有了幾分橋歸橋、路歸路的架勢。
旁的不好說,但夫妻之間,沉默往往比爭執更嚴重。
楊堤猶豫半晌道:「有句話,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聿道:「你說便是。」
楊堤道:「如今陛下的身體大不如前,京中顯然已經有人坐不住了,若最後真像萬慶年間那樣,鬧得滿京腥風血雨,殿下定然要借蘇家的力。」
「蘇家手裡不僅有大周最強的兵。」楊堤緩口氣,又接著道:「蘇淮安年少有為,進內閣不過是遲早的事,這樣一樁婚事,成王算計多年也失算了,難不成殿下還真打算給王妃一紙休書嗎?這豈不是背離了殿下的初衷?」
「殿下若不穩住王妃,蘇家父子又怎會真心實意地為殿下做事?」
楊堤就差說:您為了大業,就算是騙她,又有何不可?
陸則給楊堤倒了杯水,以表贊同。
言盡於此,也就不必再多言了。
蕭聿也知道孰輕孰重。
他喝了口茶,側眸看向窗外。
秦安酒樓的位置絕佳,從四樓的支摘窗望出去,水馬龍的盡頭,剛好是那座威嚴壯闊的宮殿。
無邊的欲望和權利在雕樑畫棟之間交錯。
這樁婚事,她不如意,他也不如意。
但世間本就不可能萬事皆如人意。
蕭聿當夜便回了晉王府。
穿過垂花門,直奔長恩堂而去。
蘇菱本來和扶鶯在屋裡有說有笑的,一見到他,笑意立馬停在嘴角,慢慢收斂。
十月初,晉王被派去成州處理一樁貪污案。
至今,兩人已是很久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