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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見小韭,餑哥不由自主就笑得花兒一樣。
小韭是梁家雇的女使,去年才來,因愛吃鄭家油餅,常向餑哥買,一來二去,兩人漸漸能言笑幾句,再後來,越發親熟。餑哥從未和女孩兒這樣過,不覺動了心,空一天不見,都會覺著虛落落的難受。
只是梁家主人看管得嚴,不許小韭和外人多說話。餑哥和小韭除了借買餅悄悄說兩句,大多時候,只能遠遠望一望,笑一笑。後來,餑哥有了個主意,常用私攢的錢,買些香糖果子,偷偷送給小韭。
餑哥咧嘴笑著,踏著歡步,向小韭走過去,還沒走近,小韭就已經發覺了他,扭頭朝他抿嘴一笑,小小尖尖的臉兒,瘦瘦巧巧的身子,配著綠衫,像春天河邊柳條上的一隻翠鳥。
餑哥頓時醉掉,越發笑得沒了邊沿兒,雖扛著餅籠,卻鳥雀一樣,幾乎是輕跳著到了小韭近旁。
&ldo;今天要餅子不?&rdo;他跟小韭每天先說的都是這句。
小韭仍蹲在地上,搓洗著衣裳,因怕羞,也怕主人家和鄰人看到,頭也沒敢抬,只笑著說:&ldo;今天不要了。&rdo;
&ldo;哦……&rdo;餑哥這才發現小韭戴上了他買給她的假髻,眉心也貼了花鈿,越發好看了。他抬眼望向店裡,主人家並不在門首,趕忙把右手的木架倚在腿邊,騰出手,從懷裡掏出那包榛子,扔到小韭腳邊,小聲說:&ldo;給你的。&rdo;
小韭睃了一眼店門,忙伸手抓起紙包,迅即塞進懷裡,斜仰起臉兒,朝餑哥笑了一下,眼裡閃著歡喜感激,清亮亮,靈閃閃,比露珠還動人心。
店裡忽傳來咳嗽聲,兩人忙各自躲開目光,餑哥裝作無事,轉身走開。一邊走一邊回想小韭那一笑,心裡甜過霜蜂兒糖。有幾個路人看他獨自傻笑,也都望著他笑。
穿出香染街,就回到汴河大街了。
街上正熱鬧,出城進城的人像水裡的蝌蚪一樣,黑麻麻,湧來涌去。街角上,一群人圍在查老兒雜燠店口,裡面傳出一個爽朗朗的聲音:&ldo;那天公將軍張角大喝一聲,頭頂的肉瘤伸出一尺多長……&rdo;餑哥朝里望了一眼,是說書人彭嘴兒,身形胖壯,一雙圓鼓鼓的大眼,一臉濃亂鬍鬚,頭頂扎了個髻,灰袍子外披了一領深褐披風,扮得似道非道,正瞪圓了眼,說得起興。
餑哥沒有停步,扛著餅籠繼續向東。身後忽然有人喚他的大名&ldo;孫勃&rdo;,他聽得出來是幼時同學趙墨兒,但他一直不太願意見趙墨兒,現在更沒心思和人說話,便裝作沒聽見,快步出了東水門,向虹橋走去。
虹橋橋頭街南口是溫家茶食店,緊挨著店,靠街邊兩頂大傘,傘下掛著個&ldo;飲子&rdo;小招牌,是餑哥他娘擺的水飲攤子。因天氣轉暖,出城踏青的人多,他娘讓他每晚煮些漉梨漿、鹵梅水、甘草水,趁過節擺在橋頭,好賣些錢。
&ldo;娘。&rdo;餑哥走到水攤邊,輕聲叫道。
他娘尹氏,四十多歲,雙眼已盲了十來年,但面容端潔,仍可見當年之標緻。她生性要強,極愛整潔,衣衫雖然全都舊了,卻每天都要換乾淨。當然,都是由餑哥來洗。
這時,他娘正側著臉,跟旁邊傘下一個喝水的客人說話。那人在大講林靈素、神仙、祥瑞什麼的。聽到餑哥的聲音,他娘忙回過臉,臉上頓時露出慈愛:&ldo;勃兒啊,跑了這一上午,渴了吧,趕緊歇一歇,喝碗梨漿。&rdo;他娘說著,伸手去摸小桌邊的木勺和碗,要給他舀水。
餑哥忙道:&ldo;娘,我不渴。&rdo;
他娘仍滿臉慈愛,柔聲問道:&ldo;噢,那好,等渴了再喝。對了,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