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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印坊書坊間,有急活兒時相互借借紙、墨、刊工應個急,是常有的事。
「最近青蘿齋在加印曆書,可已是清明時節了,這一年的曆書應該沒人買了才是……」
她覺得這處說不通,記在心上,待明日需同洪掌柜問上一問,「確實得借一批麻紙。你別去了,萬一高水闊和陸小小也回了洪州,他們都曉得你打小跟著我,保不齊還要難為於你。明日讓洪掌柜去吧。」
「難為倒不至於,小姐不知,那日醉雲樓你騎馬走了之後,高公子和小王爺兩人一起喝了個大醉。我順道將兩人送回去的。高公子說,上回落水之事,是他對不住你,不該聽陸小小一面之詞的。」
「他兩一起喝酒?」
阮六郎認真點頭,「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
晏亭柔一聽就明白何意了,想來那日她離了醉雲樓去,那兩人卻一起吃了頓酒。
不禁有些尷尬,想來六郎孩子小,聽不懂其中原委,就繞開了話茬,「六郎,你去後院的酒窖里搬兩封陳釀,去趟陸通判府上。找陸管家,打探一下陸通判近兩日的行程。讓他代為相傳,何時方便,我們去拜會一下陸通判。」
阮六郎應聲下了樓。
晏亭柔起了大早,一直在青蘿齋里待到了日過中天,直到覺得腹中空空,才記起來該吃飯了,就收拾好了桌上帳本,回逢樓吃點東西,打算午睡一會兒。
逢樓離青蘿齋不遠,都在東湖附近,走過去一刻也就到了。
街上行人絡繹不絕,她腳步就快了些,可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似的,就回頭看了幾次。
可身後不過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她尋思自己許是這幾日累了些。到了逢樓匆匆吃了幾口,就躺在榻上小睡了一陣。
直到阮六郎來敲門:「小姐。」
她起身穿戴整齊,開了門,「怎麼說?」
「我去陸府的時候,陸通判在見客。聽陸府管家說,今日夜裡陸通判在滕王閣宴請,知小姐來了洪州,還讓我帶回來一份請帖。」阮六郎將一個絹面裝飾的請帖遞給了晏亭柔,「小姐,可要去麼?」
晏亭柔想了想,「要去的,明日陸通判當值,照理說要讓洪掌柜去還《大藏經》的雕版的。我今日去問問,爭取就不用這樣一還又一借的,耽誤功夫。最好明日刊工都回來了,咱們直接印了。」
「好,那小姐先歇息,掌燈時分,我在外面備好馬車。」
鬱金紗羅上裳,圍腰亦是一抹腰上黃的女子,身段極婀娜,正抬步款款,拾級而上。晏亭柔夜裡就穿著一身清淡的黃衫往滕王閣走去。
滕王閣最低的首層都要遠高於洪州城內各高樓。滕王閣的樓匾之下掛著一個繡紗的十二角宮燈,門口的一側對聯邊上擺了一株一人來稿的海棠盆景。
因一般的殿外若有盆栽,定是成雙成對,這門口只一株海棠,就讓晏亭柔不禁多看了一眼。
殿的正門擺了一副錦紗屏風,剛好十二角宮燈的光將海棠枝的影子投射在錦屏之上,原來竟是這般有趣。
她嘴角不禁上揚了一下,取了請帖遞給門口的僕人。那僕人帶著晏亭柔穿過屏風,朝著裡面走去。
殿內喧囂,幾十人圍坐江邊正在把酒吟詩。已有人走到陸進之身邊,在他耳邊低語。
陸進之放下酒杯,別了眾人,朝著晏亭柔走來。他穿著一身玄色襴衫,頭上帶著黑色幞頭,瞧著二十八九歲的樣子,劍眉星目,成熟又不刻板,整個人意氣風發的很。
晏亭柔略施一禮,「陸通判,別來無恙。」
陸進之笑這點頭,算是回禮:「此去不過月余。卻好似許久不見晏姑娘呢。」
他聲音淡淡的,明明是有些輕薄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讓人聽著覺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