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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在市醫院站下了地鐵,站在出站口十分嫌棄地聞了聞自己一宿沒換的白t,渾身不自在。他一邊在身上撓了百八十遍,一邊輕車熟路地摸到神經內科副主任醫師的辦公室。
張醫師見他兩手空空地來,便說:「片子呢,片子都不拍你來幹什麼?」
「不拍片,反正拍來拍去都一個樣,」江南坐到張醫師對面,拿起桌上的人體模型給扭了個羞恥的造型,「我來是想……」
「有一天你會想起以前的事的,不要急,」張醫師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趕忙截住話頭,「再說你現在不挺好的嗎?沒必要糾結過去,雖然這可能給調查造成障礙,但那是警察的事。」
江南低著頭,腦子裡亂糟糟的,早上那個噩夢還糾纏著他:「您說心因性失憶是因為遭受到重大打擊從而選擇性遺忘某些事情,」他用衛生紙做了條裙子,圍在人體模型的腰上,「既然如此,還是不要想起來比較好。我來是想跟您說,以後我不來複查了,我放棄治療了。」
張醫師驚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少兒不宜的人體模型,額角抽抽:「……你確定要放棄治療?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心理醫生,你去打對摺,我覺得你還能搶救一下,年紀輕輕的要對未來充滿信心。」
「打骨折我也不去。」江南把十八禁人體模型放到張醫師面前,張醫師登時瞪大雙眼,拖著轉椅退到一米開外。
「你不能放棄治療,我先給你介紹個內科醫生,不,你去樓下找我爸看看。你是不是沒遵照醫囑?我就說你沒好利索,你等等,我馬上打個電話!喂,爸……」
這一驚一乍的,江南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麼絕症,正盤算著埋哪兒,直到兩股溫熱的液體從鼻腔流出,他才反應過來:「啊~我流鼻血了,一定是腎火太旺的緣故。」
「沒有腎火這一說!」張醫師掛斷電話,塞給江南一包衛生紙,「5樓出電梯左轉,走到頭就是,快去。」
江南不緊不慢地扯出幾張紙捂住鼻子,頭都懶得仰,站起身告了辭,慢悠悠地走出辦公室。
張醫師目送人離開,他還記得半年前江南來的那晚,渾身沒一塊地方是乾淨的,後背豁了條大口,血可勁兒地往外冒。跟著他一起來的兩名刑警一個說這人是殺人犯,救活了也沒用,一個要求必須搶救回來。
張醫師正式接觸江南是在人醒後,因為不記得事需要做腦部造影,當時他還心慌慌的,畢竟給連環殺人犯看病有風險。但江南出乎意料表現得很好,甚至可以用乖來形容。他像初次被人收養的小朋友,是個清澈又寂滅的存在,常常會讓人忘了他還是個嫌疑人。當然,江南也很煩,會不厭其煩地問你同一個問題——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陣敲門聲傳來,張醫師回神,好整以暇地迎來了他的第二位客人。
「姜副隊,這個送您,」他把沒眼看的人體模型遞給姜北,說,「記得報銷,每次來都手癢。」
姜北把模型復原,放回原位:「今天他也問了那個問題嗎?」
「沒有,估計是想通了,不打算再糾結自己是怎麼受的傷了。」
姜北沉吟片刻,神色不見喜怒,淡淡地「嗯」了聲。
回答太過簡單,張醫師別有意味地看他一眼:「姜副隊,每次江南來醫院複查,他前腳走您後腳就來,您到底是希望他記起以前的事呢還是不希望他記起?」
「順其自然,」姜北說,「他的口供對案件的調查很重要,能記起來當然是……最好的。」
張醫師心道好他媽官方,真這樣想就不會來醫院問情況了。
「我看江南對自己有沒有殺人這事不怎麼在乎,倒是很在意是誰傷了他,每次來都問。」
姜北沒說話,把衛生紙揉皺了。
「總有一天他會想